祂降临了。
不是先前那只巨大的、冰冷的、代表天道意志的“眼”。这一次,是彻底的显化。一个无法用凡俗言语形容其存在的身影,在混沌与法则彻底崩灭的核心处,由虚空中流淌出的亿万条规则金线编织而成。没有璀璨的光华,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纯粹。祂的身形似人,却超越了人的概念,每一寸“肌肤”都由最精微、最本源的天道符文构成,流转不息,演绎着世界的生灭、万物的轮回。祂仅仅是存在着,便成为了空间的中心,时间的锚点,万法的源头与终焉。
绝对的“在”。
没有声音宣告祂的到来,但那无声的冲击,比任何灭世的雷霆都要恐怖千万倍。当祂凝聚成形的刹那——
“轰!”
并非真正的巨响,而是一种源自世界本身的、深入骨髓的哀鸣。整个次元夹缝,这片在混沌乱流中侥幸存留的、法则相对稳固的碎片之地,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琉璃,瞬间凝固、扭曲、然后……臣服!
萧遥头顶那方由初步修复的欺天石垂落的、本已摇摇欲坠的灰黑色光罩,连一丝涟漪都未能荡起,如同阳光下的薄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殆尽。欺天石发出一声哀鸣般的细微裂响,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光泽,变成一块布满细密裂纹的顽石,无力地坠落在萧遥脚下。这件曾助他瞒天过海、从天道之眼下逃生的至宝,在这真正的天道意志化身面前,脆弱得如同一粒尘埃。
更大的冲击,来自生命层次的碾压。
战红缨首当其冲。
这位以武证道,意志如神铁般坚韧的女战神,刚刚还在为萧遥挡下灭世雷矛的余波,周身战意如沸腾的熔岩。然而此刻,当那蕴含着终极天道意志的目光,哪怕只是无意识地扫过这片空间时——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她喉咙深处迸发。如同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轰然砸落!她那挺直的脊梁,象征着不屈武道意志的脊梁,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寸寸断裂。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强健的腿骨剧烈颤抖,脚下的虚空瞬间凝结成实质般的晶状体,又在巨大的压力下龟裂。她双手死死握住那杆曾撕裂过无数强敌的战戟,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将战戟深深插入脚下凝实的虚空晶层,试图以此支撑身体。豆大的汗珠混合着先前激战留下的血污,从她紧绷的下颌滴落,还未触及地面,就被无形的压力碾碎成虚无的雾气。她的头颅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死死压下,视线里只剩下那片布满龟裂的、属于这个世界的“地面”。每一寸肌肉都在悲鸣,每一根神经都在承受着超越极限的撕裂感。那不仅仅是对肉身的禁锢,更是对她灵魂深处那不屈战意的无情践踏,一种源自更高维度的绝对命令:跪伏!臣服!
萧遥的情况同样糟糕,却有着本质的不同。
那足以让星辰坠落、让神灵俯首的威压,如同亿万座不周神山叠加,轰然砸在他的肩背。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全身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痛苦的摩擦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身体像是被浇筑进了凝固的法则铅块之中,连动一下眼珠都变得无比艰难。呼吸被死死扼住,每一次微弱的吸气都如同吞咽滚烫的砂砾,灼烧着喉咙和肺腑。
然而,在这足以碾碎一切生机的绝对压制之下,萧遥体内最深处,那一点被天道化身视为“异数”、“根源”、“失衡”的本源核心,非但没有被彻底冻结,反而在濒临毁灭的绝境下,被激发出一丝微弱却异常顽强的反应!
那并非对抗,更像是一种……共鸣?一种源于混沌初开、鸿蒙未判的古老低语,在他灵魂的最底层悄然响起。
“嗡……”
极其轻微,几乎被身体骨骼的悲鸣完全掩盖。但萧遥感觉到了。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流,带着原始的混沌气息,如同初春冰层下艰难涌动的一线泉水,从他丹田深处,那一点混沌光芒的源头,缓缓弥漫开来。这股暖流所过之处,那足以冻结思维、粉碎灵魂的天道威压,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仿佛冰雪覆盖的冻土上,被投入了一粒炽热的火星,虽然渺小,却顽固地开辟出一小块属于他自己的、不受绝对规则统御的“净土”。
这丝松动并非豁免,更像是两种不同“规则”在生命本源层面发生的、最直接的碰撞与摩擦。它让萧遥承受的痛苦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清晰和剧烈——如同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体内撕扯,一边是代表世界秩序、要求绝对臣服的天道伟力,一边是他自身混沌初开、桀骜不驯的本源核心。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都成了惨烈的战场。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抑制不住,猛地从萧遥口中喷出。这血液并非鲜红,反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极其暗淡的混沌灰芒,如同混杂了星尘。血液喷溅在身前凝滞的虚空晶层上,发出“嗤嗤”的轻响,竟短暂地侵蚀出几个微小的坑洼,随即又被无处不在的天道规则迅速修复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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