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鹤漏的水滴声清越如叩玉,却掩不住太极殿内的争执。
武三思斜倚盘龙柱,鎏金巨斧刃口刮过青砖,火星溅落处。
他嚼着西域葡萄干的腮帮鼓如含桃,瓮声瓮气道:
“合着老子这斧头还是‘金镶玉’不成?前日还拿它劈了后院枣木。”
户部尚书黄履贤扶算盘的手一颤,算珠“哗啦”散作星河:
“武将军切勿小觑重器……陛下,当务之急是辨明玄甲旧营遇袭真相
——究竟是玄甲会暗卫护持,还是双月教冒名犯境?这关乎国库是否拨款修缮巨甲机栝。”
“修甚!”武三思将斧头顿地,震得案上茶盏倾侧。
“某带羽林军踏平那片林子,巨甲自然安分。当年在西域,某单凭此斧力战三巫祝……”
“将军且静。”狄仁杰抬手按在他肩上,镜片映着殿外漫起的青雾。
“斥候来报,巨甲列‘八阵图’时显‘龙渊护脉纹’,此阵乃孙子为玄甲会亲创
——遇邪则噬,遇正则守。
若真是双月教来袭,阵中藤蔓早该染血,然林将军奏报,藤蔓仅缠住对方法器,未伤一人。”
鸿胪寺卿李弘济跨前半步,宽袖上的波斯刺绣随动作起伏:
“狄阁老所言差矣!双月教善施迷障之术,或用幻术操控巨甲。
臣前日得大食商人密信,称其教主能役使死物,当年怛罗斯战场……”
“止。”武则天轻叩龙案,鎏金鸾凤纹随清响微颤,目光落向长乐公主手中的三珠权杖
——杖顶凤血玉泛着细碎红光,与洛水方向的青光隐隐相和,“陈编修,你陈家世代掌玄甲会典籍,且说‘双月纹’与‘玄字纹’之别。”
陈清远伏地叩首,指尖捏着昨夜拓下的符文,声线微抖:
“启禀陛下,据《玄甲会典》所载,战国时双月王朝遣人伪习兵法。
偷刻‘伪玄纹’于甲胄。真玄纹起笔必有‘龙首勾’。
如狄阁老袖中青铜蝉所示;
伪纹尾端多‘弯月钩’,正似斥候带回的羽箭刻痕——二者形似神异,一为护脉,一为夺气。”
殿外忽闻“砰”然震响,整座殿宇窗棂剧颤。武三思踉跄撞柱,葡萄干散落满地:
“洛水方向怕是生变!老狄,你且说该当如何——”
“陛下,臣请往洛水查探。”
狄仁杰指尖划过青铜蝉的“龙首勾”。
“三器之中,龟甲、权杖已应巨甲,唯武将军之斧未归位。
臣料巨甲列‘八阵图’,实待‘日月合璧’
——龟甲为月,权杖为星,巨斧为日,三器聚则龙脉稳。”
“此言有理。”武三思拍腿而起,弯腰拾回葡萄干塞入口中。
“某这便携斧前往!若那巨甲不认,某便以斧叩之——”
“不可莽撞。”长乐公主持权杖上前,红光与青光在砖面交织。
“陈编修曾言,玄甲认主需‘血脉与符文相契’。
将军之斧虽刻日纹,却不知是否与玄甲会‘执日器’血脉相合
——当年太宗皇帝得玄甲会赠‘赤日斧’,或与将军所持大有渊源。”
“太宗皇帝?”武则天眉梢微动,忽而忆起密室中先帝遗诏。
其上所绘斧纹,竟与武三思手中斧柄刻痕隐约相似,“三思,此斧当真是西域匠人所铸?”
“回姑姑话,”武三思挠头憨笑,“此斧乃祖父传父,父传于某。
言‘祖上随太宗皇帝征战时所获’,具体来历某亦未细问——只知削铁如泥。”
狄仁杰闻言目光微凝,忽忆起始皇陵地宫壁画:
唐代玄甲会首领所持巨斧,形制竟与武三思手中之斧别无二致。
斧刃缺口与洛水巨甲掌心凹槽更是严丝合缝。
他正要开口,殿外马蹄声骤响,千牛卫统领薛承安跌撞入殿,甲胄染着青黑雾气:
“陛下!洛水巨甲开‘龙首门’,门内发现‘玄甲会历代执甲人’名录,首位……竟是孙子!”
“孙子?”太常寺卿王玄策惊得抚须之手顿住,“可是着《孙子兵法》的孙武?”
“正是。”薛承安呈上半卷竹简,简策边缘刻满细密“玄”纹。
“名录载:‘战国·孙武,初立玄甲会,铸三器镇龙脉,龟甲司天,权杖司地,赤日斧司人,合为三才。’
后列秦蒙恬、汉班固……至本朝……”他忽而顿住,目光落向武三思手中巨斧。
“本朝如何?”武则天身子微倾,凤目灼灼。
薛承安喉结滚动,指尖划过竹简末尾:“本朝‘赤日斧执甲人——武三思。’”
殿内刹那静如空谷。
武三思指间葡萄干“啪嗒”坠地,瞠目指向自己:
“某?某何时成了这劳什子‘执甲人’?老狄,你莫要诓我!”
狄仁杰轻笑,指腹摩挲斧柄刻痕:
“将军可曾留意,此‘日’纹中点,正是玄甲会‘赤日符’核心印记。
当年太宗皇帝得玄甲会助,此斧作为‘人器’传于武家
——所谓认主,非凭蛮力,而在千年传承的血脉与符文相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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