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靴底碾过黄泉浆时,凉意顺着裤管往上爬。
他扶着云中子的胳膊能感觉到老人在发抖,不是因为冷——方才与孟九渊那番恶斗,云中子体内的伤怕是比表面看起来重十倍。
石台上的司命殿印还泛着微光,像块浸在血里的玉,而他心口的玉佩正随着心跳一下下发烫,烫得皮肤发红。
"先看符文。"苏檀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
她沾着血的指尖悬在石台上空,没敢直接触碰那些泛着青黑的纹路——方才孟九渊的蛇影就是顺着这些纹路钻出来的。
陈墨看见她发梢滴下一滴血,落进石纹里,竟"滋啦"一声冒起青烟。
云中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忙脚乱去摸怀里的药瓶。
陈墨蹲下身帮他捡药,余光瞥见老人腰间挂着的半块木牌,和自己父亲笔记本里画的那个符号一模一样。"师父。"苏檀半跪在云中子身侧,避阴玉在她腕间晃着,"您歇会儿,我们来。"
陈墨直起腰时,系统提示音在耳后"叮"地一响。
他闭了闭眼,因果预览的蓝光在视网膜上铺开——石台上的符文不是装饰,是活的封印,像无数条纠缠的毒蛇,护着底下的什么东西。
要破它,得用当年司命殿传下的"破界符",他上个月在古村阴婚事件里从纸人轿里抢来的那张。
"苏檀。"他转身时撞掉了石台上的碎土,"我需要你包里的破界符。"
苏檀的指尖顿在半空。
她抬头看他,瞳孔里映着石台上的光,"你怎么知道我带着?"
"系统提示的。"陈墨扯了扯嘴角,心口的玉佩又烫了几分,"上次在纸人轿里,我把符塞你包里了。"
苏檀没说话,低头翻包。
陈墨看见她手背的伤口还在渗血,血珠滴在包面上,晕开个暗红的点。
符纸抽出来时发出脆响,泛黄的纸面上画着扭曲的"卍"字,边缘焦黑——正是那晚纸人轿起火时他抢出来的。
"贴哪儿?"苏檀捏着符的指尖在发抖,不是害怕,是陈墨熟悉的那种兴奋。
每次她修复破碎的青铜器时,手也这么抖,像在摸活物的脉搏。
陈墨凑近石台。
因果预览里的画面变得更清晰了:符文的中心有个极小的缺口,像蛇的七寸。
他伸出食指,在石台上点了点,"这儿。"
符纸贴上的瞬间,石台上腾起刺目的白光。
陈墨本能地偏头,却听见苏檀倒抽一口冷气。
他转回去时,那些青黑的符文正在融化,像被火烤化的蜡,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石纹——竟是血槽,顺着石台的弧度蜿蜒向下,直通他们脚下的黄泉浆。
"不好!"云中子突然撑着石台站起来,药瓶"当啷"掉在地上,"这不是封印...是引魂阵!"
地底下传来闷雷似的轰鸣。
陈墨感觉脚下的地面在震动,黄泉浆突然翻涌起来,溅在石台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苏檀抓住他的胳膊,避阴玉烫得她皱眉,"小墨,看!"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石台上的司命殿印正在裂开。
金漆剥落的缝隙里,半枚青铜印缓缓转了半圈,发出"咔嗒"一声——和他父亲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的那个印,分毫不差。
"阴市钥匙..."云中子的声音发颤,"原来藏在司命印里。"
震动越来越剧烈,头顶的石屑簌簌往下落。
陈墨伸手按住石台,掌心能感觉到下面有东西在动,像无数只手在往上推。
他想起系统提示的司命殿主觉醒进度,43%的数字突然开始跳动,44%,45%,每跳一次,心口的玉佩就烫得更狠。
"陈墨!"苏檀的声音带着急切,她指向他们脚边——黄泉浆不知何时漫到了膝盖,浑浊的水面上漂着半截蛇鳞,泛着幽蓝的光。
陈墨的后颈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望着石台上逐渐消散的符文,望着那半枚正在转动的青铜印,突然想起父亲失踪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小墨,等你长大,记得来博物馆的青铜觥后面找我。"
原来父亲早就知道,所谓的局,从他触碰到青铜觥的那个夜班开始,就已经铺了十年。
"轰——"
一声巨响从地底传来。
陈墨踉跄着扶住苏檀,看见石台上的司命殿印彻底裂开,半枚青铜印"叮"地掉进血槽里。
黄泉浆突然沸腾了,无数气泡从水下涌上来,撞在他们腿上,像有人在下面拼命捶打。
"阵眼要开了!"云中子的声音被震动撕碎,"快退——"
话没说完,整个地下室突然剧烈倾斜。
陈墨感觉天旋地转,苏檀的手在他掌心里汗津津的,两人一起撞在石台上。
他抬头时,看见头顶的岩壁裂开了蛛网状的缝隙,有幽绿的光从缝里漏下来,像极了孟九渊蛇眼里的颜色。
石台下传来"咔——"的一声,像是某种古老的机关被启动了。
陈墨望着逐渐消散的符文,望着沸腾的黄泉浆,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那句"司命殿主觉醒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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