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时,裴砚之被女帝留下。紫宸殿内,她已换上天水碧常服,正用朱笔批阅洛城牡丹园的图纸。见他进来,突然将笔一搁:"裴卿可知朕为何要巡幸洛城?"
裴砚之望向图纸上标记的几处暖房——位置恰与岭南驻军布防图上的要塞重合。女帝轻笑:"牡丹开得最好的地方,地下都有火龙渠。"她指尖划过图纸,"就像盐铁走私最猖獗的码头,往往藏着最深的暗流。"
当裴砚之接过虎符时,发现内侧刻着微缩的《盐铁论》选段。女帝忽然握住他的手:"三年前你我在尚书房立誓,要还天下一个河清海晏。"她指甲掐进他掌心,"这次,朕要你活着回来喝明前茶。"
暴雨骤降时,两匹快马分别驰向不同方向。裴砚之怀中揣着浸过明矾水的盐引,女帝马鞍暗格里藏着能调动火龙渠的鱼符。而在他们身后,皇城角楼上的铜钟正撞破雨幕——这是新一批寒门官员入宫谢恩的时辰。
暴雨中的洛城别苑,女帝指尖抚过牡丹花瓣上滚动的雨珠。身后十步开外,新任工部侍郎郑禹正跪在青石板上汇报,官袍下摆已被雨水浸透成深色。
"陛下明鉴,火龙渠的陶管埋深需达九尺,否则冬季地温不足。"他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卷桑皮纸,"但岭南道这些'暖房'的陶管...竟有丈余深。"
女帝接过图纸,看见上面用朱砂圈出的异常段落。她的白玉护甲划过某个节点时,郑禹明显抖了一下——那里标注的深度足以容纳骑兵通行。
"爱卿可知《考工记》里'匠人建国'篇?"女帝突然发问。见对方茫然,她轻笑一声,从腰间解下一枚错金铜尺,"先帝改良的矩尺,能量出地下三丈的夯土虚实。"铜尺在图纸某处轻轻一敲,"比如这里——崔家别业的地下,藏着什么?"
郑禹额角沁出汗珠。他想起三日前查验漕渠时,在冰船夹层发现的那些"霜糖"——那些灰白色粉末在火把照耀下,会泛出雷公墨特有的金属光泽。
此刻岭南暴雨如注,裴砚之正蹲在溶洞深处。水珠从钟乳石尖端坠落,在他手中的罗盘表面溅起细小涟漪。磁针疯狂旋转后,直指岩壁上那道新鲜凿痕。
"果然是火龙渠的支脉。"他摩挲着石壁上人工开凿的凹槽,里面排布着熟悉的陶管——与女帝在皇庄推广的温室地热系统一模一样。但此处陶管直径大了三倍,管壁还残留着硫磺味的黑色粉末。
随行的老船夫突然用土语惊呼。火把照向溶洞深处,映出成堆的条状物——不是预想中的盐包,而是裹着油纸的横刀。刀刃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蓝色,正是用雷公墨锻造的特征。
"难怪要借火龙渠余热。"裴砚之撬开附近一处陶管接口,热浪扑面而来。管道竟被改造成了锻炉的风道,远处隐约传来金属撞击声。他想起临行前女帝的暗示:"牡丹开得最好的地方,地下都有火龙渠。"
**冰船账簿**
皇城司天监内,苏绾正用银刀挑开一本湿透的账簿。纸页间黏着的冰晶在烛火下闪闪发亮,像极了那艘沉没的漕运冰船里飘散的"霜糖"。
"正月十八,霜糖二百石换绸缎五十匹..."她突然用刀尖抵住某行小字,"这'绸缎'用的是南诏计量单位。"身旁的林晏闻言一震——南诏特有的"肘尺"记载,证实了崔氏与境外势力的勾结。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苏绾从账簿夹层抽出的丝帛。上面绣着的火龙渠图谱竟与工部存档截然不同,多出十余条通向边境的支线。她突然想起女帝昨日在观星台的低语:"知道为何朕坚持用竹炭煎茶?因为雷公墨遇竹炭...会爆炸。"
**暖房杀机**
洛城牡丹园的暴雨中,女帝驻足在一座琉璃暖房前。看似寻常的花房里,地砖排列成奇怪的九宫格。她将先帝矩尺按在中央地砖上,尺末的铜珠突然开始高频震颤。
"陛下小心!"羽林卫统领箭步上前,却被女帝抬手制止。她解下腰间玉带钩,轻轻叩击东南角的地砖——空洞的回响里混着机械运转的咔嗒声。
"《墨子·备穴》篇记载的传声瓮..."女帝突然冷笑,"倒是活学活用。"她指尖抚过一株并蒂牡丹的根部,泥土里露出半截铁链。轻轻一拽,整片花架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热浪裹挟着硫磺味涌出时,女帝腕间的白玉镯突然泛起诡谲红光——这是雷公墨附近特有的现象。她望着黑暗中闪烁的点点炉火,忽然想起裴砚之临行前的疑问:"崔氏如何能在三年内凑齐十万精兵所需的兵器?"
答案就在脚下。火龙渠的余热被导入地下熔炉,数百匠人正在锻造兵器的场景,与《考工记》里"改炉橐为水排"的记载完美契合。女帝握紧袖中改良过的罗盘,磁针正指向溶洞方向——裴砚之此刻应该也发现了这个秘密。
**双线合围**
溶洞里的裴砚之突然按住腰间虎符。符身不知何时变得滚烫,表面浮现出细小的金色纹路——这是女帝特制的"子母符",当母符遇热时,子符会同步显现隐藏的路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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