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残月如钩。
长安城外三十里的骊山北麓,秦陵地宫的入口处,十二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守陵军的防线。为首的女子一袭玄色劲装,腰间一抹石榴红若隐若现,正是登基不过三载的大周女帝武明空。
"陛下,甬道已清。"陆九皋单膝跪地,火把的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跳动。这位寒门出身的死士统领左颊有一道新愈的伤疤,是半月前在敦煌截获突厥密报时留下的。
女帝微微颔首,玄色衣袖拂过石壁上斑驳的壁画。画中秦始皇东巡的车马仪仗已经褪色,唯有御者手中的青铜马鞭依然泛着诡异的青光。"九皋,你看这鞭子。"
陆九皋凑近细看,突然变色:"是钨金!"
十二名死士同时绷紧了身体。钨金——这种比黄金还稀有的金属,自汉武帝时便专用于皇家浑天仪的铸造。女帝指尖轻触壁画,一缕发丝般的钨丝从鞭梢位置垂落,在火光中泛着冷冽的蓝光。
"果然如此。"女帝解下腰间看似普通的丝绦,露出内里用钨丝编织的立体河洛图。经纬线上的磁石微粒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震颤,指向甬道深处。"跟紧朕,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潮湿的墓道向下倾斜,空气中弥漫着水银特有的金属腥气。转过第三个弯时,走在最前的死士突然僵住——他脖颈前不足一寸处,横着一根几乎透明的细丝。
"停!"陆九皋低喝一声,火浣布手套小心拂过面前的虚空。随着他的动作,数百根细若发丝的钨丝琴弦在火光中显现,纵横交错如一张巨网。
女帝凝视着这些按照二十八宿方位排列的琴弦,瞳孔微微收缩。"宫商角徵羽......"她轻声念着,"这是用《乐经》记载的'五音十二律'布下的杀阵。"
"陛下当心!"陆九皋压低声音,手套拂过最近的一根宫弦,"这些琴弦皆对应地下暗河走向,错拨分毫便会引发水银泄洪。"
女帝从发间取下一支鎏金步摇,轻轻拨动最右侧的羽弦。随着一声清越的泛音,音波在狭窄的甬道内形成肉眼可见的涟漪。石壁应声裂开,露出直径十丈的青铜浑天仪。
仪身九条鎏金螭龙盘踞,龙鳞上密布着星图刻痕。最中央的螭首突然睁开琥珀色的眼睛,龙口缓缓吐出一盏青铜樽,酒液里悬浮着细密的钨粉结晶。
"昼夜平......"女帝指尖微颤,这是钦天监秘传的秋分祭酒,用钨粉平衡阴阳二气所酿。
"师妹,这杯'昼夜平'可还合口?"沙哑的嗓音从阴影处传来。突厥国师缓步走出,钨制面具上蚀刻着北斗七星的纹路。他手中的磁勺在掌心疯狂旋转,勺柄竟是用陨铁打造的指南车缩模。
十二名死士瞬间结成剑阵,陆九皋的剑尖直指国师咽喉。女帝却抬手制止,冷笑道:"十年不见,师兄还是喜欢装神弄鬼。"
国师面具下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十年足够沧海桑田。当年钦天监里研习《周髀算经》的小师妹,如今已是九五之尊。"他忽然抬手,磁勺猛地指向浑天仪,"却也足够我参透这'磁极倒转'的奥秘。"
女帝突然扯开石榴红襦裙的束带。只见她腰间缠绕的并非寻常丝绦,而是一幅用钨丝编织的立体河洛图,每道经纬线都缀满磁石微粒。"师兄可知,你偷走的浑天仪少了关键部件?"
束带抛向浑天仪的刹那,钨丝如活物般自动嵌入二十八宿的缺口。地宫穹顶突然投射出极光般的磁暴,青蓝色的光幕中,《韩熙载夜宴图》里的乐女竟随着磁场波动翩然起舞。琵琶女的手指划过虚空时,竟有真实的音律在石壁间回荡。
"反磁化装置!"国师踉跄后退,面具边缘开始龟裂,露出下面布满电路纹的皮肤,"你竟把传国玉玺..."
"炼成了秋分最公平的晷针。"女帝指尖轻弹,火浣布束带瞬间燃起幽蓝火焰。烈焰中浮现出十二年前秋分的画面:少年时的国师还是钦天监少卿,与梳着双髻的少女在观星台共饮桂花酿。他们合力将玉玺熔入沸腾的钨水,少卿的罗盘在月光下划出璀璨的轨迹:"愿为华夏铸永恒之晷..."
死士中突然有人惊呼:"磁暴在改写《甘石星经》!"只见四面墙壁上的星图正在重组,紫微垣的位置浮现出陌生的橙色星宿。
"用音律稳住天玑位!"女帝甩出三枚青铜编钟,陆九皋立即以剑击钟。音波与磁力线碰撞的瞬间,浑天仪核心露出半截钨钢晷针,针尖正指向壁画里韩熙载手中的夜光杯。
突厥国师突然狂笑,面具彻底碎裂,露出半张机械构造的面容:"你以为晷针真是为了测影?当年熔铸时,我在钨水里掺了西域陨铁——"他猛地扯开衣襟,胸口镶嵌的浑天仪核心部件正发出血红光芒,"这才是真正的磁枢!"
十名死士突然调转剑锋,他们铠甲内衬的磁石全部飞向国师。女帝瞳孔骤缩:"原来寒门子弟的钨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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