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总想请你吃晚饭。"林世昌的领带夹闪着冷光,"外滩18号,私人会所。"
会所的包厢正对黄浦江,落地窗外是刚刚亮起的东方明珠。管金生今天换了身唐装,正在泡一壶老君眉,茶香混着雪茄的辛辣在空气中交织。
"尝尝这个。"他推来一盏茶,"武夷山母树大红袍,去年拍卖会上一克千金。"
沈昭没有接,反而从书包里取出个保温杯:"我带了菊花枸杞,最近肝火旺。"
管金生脸上的皱纹僵了一瞬。林世昌急忙打圆场:"今天主厨准备了松鼠桂鱼,特地从苏州请来的师傅..."
"桂鱼要片九十九刀。"沈昭突然说,"少一刀肉不酥,多一刀骨会断。"她意有所指地看着管金生,"就像操盘,平仓早一分少赚,晚一分爆仓。"
服务生推来餐车,玻璃罩下的桂鱼昂首翘尾,浇汁还在滋滋作响。管金生拿起筷子:"沈小姐先请?"
鱼身上金黄的酥壳完美无瑕。沈昭的筷子尖轻轻一挑,整块鱼鳃肉应声脱落,露出雪白的鱼刺——一根不少,半根不断。
"好手法。"管金生眯起眼,"不知道沈小姐的平仓手法是否也这么干净?"
沈昭夹起鱼肉在酱汁里蘸了蘸:"管总不妨看看今天的收盘价。"
林世昌的大哥大突然响起。他接听后,脸色变得惨白:"327...327反弹了!有神秘资金在尾盘扫货..."
管金生的茶杯"咔"地裂了道缝。沈昭慢条斯理地取出餐巾擦手:"忘了说,今天昭明资本和南京军区后勤部成立了合资公司,专门投资国债期货。"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雨帘中,东方明珠的灯光变得模糊而扭曲,像极了分时图上剧烈波动的曲线。
"你父亲..."管金生突然压低声音,"当年在财政部国债司,也喜欢在这种雨天算账。"
沈昭的保温杯盖"啪"地合上。1992年的雨夜,父亲沈瑾浩就是从财政部大楼坠亡,官方通报是自杀。但她记得父亲书桌上的算盘,一直定格在"327"这个数字上。
"管总认识家父?"
"岂止认识。"管金生从怀中取出个牛皮纸信封,"这是他死前三天签发的国债托管凭证复印件,编号恰好是W327..."
裴砚之突然出现在包厢门口,黑西装被雨水打湿成深灰色。他身后跟着两个穿军绿色雨衣的人,帽檐压得很低。
"打扰了。"裴砚之亮出证件,"中央巡视组请管总协助调查1992年财政部国债异常交易事件。"
管金生的手杖"咚"地砸在地毯上。沈昭注意到他的手在发抖——不是恐惧,而是帕金森病的早期症状。
"沈小姐好手段。"管金生被带走前回头冷笑,"不过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327只是开始..."
暴雨中,奔驰车的尾灯像两滴血溶入江水。沈昭站在窗前,颈间的玉扣突然发烫。前世记忆如闪电劈开脑海——乾元十七年的雨夜,户部尚书陆沉舟也是这样被锦衣卫带走,三天后尸体在护城河被发现...
"你没事吧?"裴砚之递来一块手帕,上面绣着云纹。
沈昭接过手帕时,指尖触到他腕上的黑曜石珠子。刹那间无数画面闪过——飞鱼服、绣春刀、血溅奏折的朱砂...还有那杯毒酒,在月光下泛着胭脂红。
"陆沉舟在哪?"她突然问。
"在大连。"裴砚之收起手帕,"但他咳血加重了,医生说..."
"不是今生的陆沉舟。"沈昭盯着玉扣上浮现的光纹,"是前世那个被毒杀的户部尚书。"
夜雨中的黄浦江波涛汹涌。某处深水里,一尾桂鱼正吞食着上游冲下来的鱼饵,浑然不觉那银钩上淬着的,是跨越千年的恨意。
## 血色账本
沈昭站在军区总医院特护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插满管子的陆沉舟。他的脸色比昨天视频时更加苍白,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像极了震荡收窄的K线图,随时可能突破支撑位。
"他昨晚咳血超过200cc。"裴砚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医生说结核菌已经扩散到全身。"
沈昭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玉扣。三天前在大连,陆沉舟应该只是去处理管金生在大豆期货上的违规仓位,怎么会突然病情恶化?
"他最后说了什么?"
裴砚之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支录音笔:"只来得及录下这些。"
沙沙的电流声中,陆沉舟的咳嗽声像钝刀刮骨:"账本...在327...国债托管...凭证背面..."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喘息,"沈昭...小心...乌鸦..."
录音戛然而止。沈昭的手猛地攥紧,玉扣边缘陷入掌心,一丝温热渗出。前世陆沉舟临终前,说的也是"小心乌鸦"。
"管金生交代了什么?"她转向裴砚之。
"零口供。"裴砚之的黑曜石手珠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冷光,"但他律师递出来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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