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办公室内暖气充足,但温度合适,不算热。
但戴玏的冷汗此时已经顺着额头蜿蜒而下,他的喉间发紧,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片刻后他艰难的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梁言倚在沙发的靠背上,指尖有节奏地轻扣扶手。
“要追溯起来和各位股东的谈判时间,那估计得是两年前了。”梁言气定神闲说道:“戴总,我已经给了你两年的机会了,可是你并没有把握住。其实不管你们有没有接到博览会这个项目,不管后来有没有违约,收购远森都是我接下来的计划,我对远森,势在必得。”
窗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很明亮但不刺眼。阳光斜斜切过梁言的眉骨,在眸底沉淀成两潭幽静的泉水。
“那时候跟各位股东们接触的时候,他们是有意出让手上的部分股权的,但后来我不知道戴总如何在董事会上力挽狂澜,给了什么承诺或者保证,我跟他们的谈判终止了。由于没有得到各位的支持,也由于其他一些原因,我暂缓了对远森的收购计划。可是……说来也巧,在博览会项目签约之前,有两三位股东一起找上门来,我看出来了他们资金吃紧,有意抛售远森的股份。可他们却找上了我,没有去找戴总,我想戴总您得好好去斟酌一下这其中的原因……”
远森的董事会成员不睦已久,这是梁言早就知道的事情。他们对戴玏有意见,不满远森的实权在他手上,这两年却停滞发展。当一些既得者看不到自己手上利益的增长空间,便会想办法自己去寻求利益的最大化。
两年前主动找上过门的梁言,便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他们知晓如今千玺的实力,将股权转让给千玺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梁言一改两年前的和善,如今跟他们谈判时也颇为强势,再过几个月,远森被千玺收购已经板上钉钉,此刻不脱手,晚了可就给不到这个高位。
戴玏的视线在虚空中慌乱游移,越听越觉得心惊,他是毫无防备,却也没想到如今已经走到了绝境。
反观梁言,他的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仿佛早就猜到他的反应。西装下摆随着交叠的双腿自然垂落,连袖口露出的铂金表针都走得从容不迫。
“只是因为戴总的心急,想要独吞博览会项目,所以才促进了收购的进程而已。”梁言目光凛冽,随后一字一句的给他拨开云雾:“所以你也怪不了谁,要怪就怪自己不自量力。如果当初你听了喻音的规劝,吃下自己该吃的,等活动顺利结项后,远森这次赚取的利润也许还能保你渡过今年。但……也仅仅只是今年而已。”
梁言说得有些口渴,他把翘起的腿放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端起了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
陈咏凌见状,便代替了梁言开口。
“实在不好意思了戴总,没想到我到千玺后接手的第一个并购案,是对远森的。梁董说得没错,如果没有这次博览会,或是没有这次的事故造成远森违约,我们的收购进程可能会推进得再慢一点,但最迟也是明年。不过不是以这样方式的话,可能千玺付出的成本会更高一些。可时机来得很是恰巧,也希望您明白,我们大家都是作为商人,当然要在最佳的时间做最合适的事情。”
“所以你们一边买下远森的股份,一边做局提高博览会的验资门槛逼得我去各方贷款,接下来制造违约缩减我们的合同金额,造成资金缺口。现在还故意将事态拖住,引导我们去起诉。哪怕我们放弃维权,自己吃下这笔资金的缺口,你们也会在验收过程中设置重重阻碍,从而延迟支付尾款的进度,以至于远森资金链断裂,到最后不得不申请破产,到时候你们拿着比我高的股权进行重组,直接把远森吞并……”
戴玏一口气说完,周身的血液飞速窜上脑门,眼前一黑激动得就要晕过去。
他说得没错,可是他明白得太晚。
现在细细想来,在他得知博览会立项的那一刻,也许就注定了如今的结局。
他既然知道了,便肯定会去争取,无论如何都会掉进千玺给他设置的圈套里。他想起来那次他接到彭呈的电话,让他带上喻音来千玺。他也是坐在这个位置,看着梁言对着喻音眉来眼去,那时候他还高兴得紧,以为自己捡到了一个宝,靠着喻音跟梁言的私交拿下了整个会展板块的份额,他以为他就能从此翻身扬眉吐气。
殊不知,梁言故意透露他跟喻音的关系,也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不让他去论证千玺将整个项目给到远森的合理性罢了。
而博览会执行的过程中,无论进展得顺利与否,后期的验收他们都不可能顺利通过,远森还是会被一些预期之外的事情给牵制。那这么说来,那起安全事故当真是个意外,就连老天爷都在帮着千玺给远森制造麻烦。
戴玏气到极致过后,不怒反笑了:“我一直很佩服梁董,年纪轻轻大有所为。不像我,人到中年却还在维持着公司的表面光景苦苦挣扎。我之前好奇千玺如何在短短年限做到如今,现在也算看明白了。梁董的心思敏锐,手段高明,又岂是我们这些普通商人能与之抗衡。事已至此,倒不如我们来谈谈条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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