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音听着他在耳边的絮叨,精神逐渐松弛了下来,最后歪在梁言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梁言哄得她睡着后,自己却失眠了,他一直担心喻音没有做好准备面对她的家人,其实没有做好准备的人是他,因为只有他才知道接下来他们要承受什么样的压力和风雨。
他不曾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早,他觉得喻音对他还爱得不够深,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够长,当外界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时,他怕她会放弃。
一个人只要从得到的那刻起,就会开始害怕失去。
夜色如墨般渐渐褪去,天际浮起一层淡青色的微光,像被水稀释的釉彩。黑夜与白昼在此刻温柔交割,世界如同被重新洗过的玻璃,渐渐清晰起来。
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喻音先醒来,看了看身边的梁言睡得还很沉。
她起来收拾自己,开始洗漱。
早餐快好的时候,梁言起床了,他站在卧室的门框处,交叉着双手看着她在厨房忙碌。
晨光透过纱帘,在她微乱的发梢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喻音还穿着睡裙,肩带滑落一半也懒得去提,任由空气亲吻着她裸露的肌肤。平底锅里的煎蛋滋滋作响,培根的焦香混着咖啡的醇苦在厨房里漫游。此刻的她正在给吐司涂草莓酱,果酱沾在了她手上,她眯着眼将手指放进嘴里啄了一口,心满意足的点点头,随后还轻轻哼起了小曲儿。
终于她抬头发现了梁言,招呼他道:“你醒了?刚好,洗漱完后来吃早餐吧。”
此刻梁言想吃的何止是早餐,但想到一会儿要出门,不太好折腾她。
两人坐在桌前的时候,梁言问她:“看起来你今天心情很好。”
“还行,美好的周六,不是吗?”喻音喝下一口咖啡,含糊道。
“不紧张吗?”
喻音摇头:“有什么可紧张的,又不是要去坐过山车或者蹦极。”
轻松的语气倒是惹笑了梁言,果然是他印象中的喻音,无论面对何事总是异常平静。
喻音在楼下的超市买了一箱水果礼盒,倒不是说敷衍,而是她清楚,以梁言的家庭来说,无论买什么都是同样的意义,这仅仅只代表了礼貌。
一辆红旗国礼静静地停在路边,车上下来一人,迎着两人上前,对着梁言礼貌的半鞠躬道:“小少爷。”
梁言伸手扶住了他:“林伯,我说了很多次,我们是家人,不必见外。”
随后他给林伯介绍了喻音,又给喻音说道:“这是林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他以前是我爷爷的警卫员,退休了后留在爷爷身边帮忙开车。”
喻音对着他颔首:“林伯您好,初次见面。”
“小姐客气了。”林伯说完给他们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两人坐进去后,他回到主驾驶启动了车辆。
一路上都很安静,车辆驶过西长安街,再往北行驶了一段,路过了新华门,红墙黄瓦的城楼显得格外大气。
门口的一对石狮庄严肃穆,有站岗的武警,还有四处巡逻的便衣。
透过大门能看见后方有一块石壁,喻音匆匆一瞥,“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从车窗外一闪而过。
原来这里就是北京的政治中心,他们路过了中南海的大门。
应该每个人都会好奇,喻音随口一问:“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
梁言也随口答复:“就是一个湖,湖边有垂柳,湖中有石桥,有凉亭。”
前方的林伯为了活跃气氛,也插话进来道:“老爷还没退休前,在南海办公,那时候小少爷放假回北京时,老爷偶尔还带他进去玩儿,小少爷那时不懂规矩,在里面乱跑,还被老爷责备过……”
梁言轻声咳嗽了一下,林伯在后视镜里看见梁言对他使了使眼色。
戛然而止的话题,喻音察觉到气氛的停滞,也跟着沉默了。
如果说经济条件造成的阶层落差可以跨越,那家庭之间的政治背景阶级,将会是人与人之间一辈子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是多浅显的道理,每个人都懂。
喻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梁言之间的差距,那个地方,只有整个中国政权中心的核心人物才能踏进,她可以不必理会她与梁言之间的社会地位,经济实力不对等,因为在感情里,她自认为这些在她的世界里并不会太重要。
可一旦涉及到婚姻,她的家庭如何敢去高攀梁言的家庭?
车辆驶入了一段内部路,在一座四合院前停了下来,林伯下来给他们开了车门。
青砖灰瓦的四合院静卧在胡同深处,金柱大门上的铜门钹被岁月磨出包浆。
梁言牵着喻音,推开了四合院的第一道大门。
转过雕花影壁,天井里石榴树正把碎阳筛在青石板上。正房三间居中,硬山顶上蹲着脊兽,朱红隔扇门内悬了一副匾额,窗棂上冰裂纹映着花影。
东西厢房对称而立,东厢房窗根下摆着几盆玉簪,西厢房檐下挂在一排黄铜风铃,一只鸟儿突然飞过惊动了那串风铃,叮当声滚过垂花门挂着的竹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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