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尖还残留着服务器屏障碎裂时的数据灼痕，视网膜上跳动着鲜红的系统警告：【错误：检测到未授权意识体】。他盯着那行字突然笑出声，笑声在空荡荡的服务器阵列里撞出金属质感的回音。
"有意思。"他屈指弹了弹悬浮的报错窗口，"原来我才是那个病毒？"
苏红绫的幻术丝线正缠绕在四周的服务器支架上，闻言突然收紧："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她指尖勾着三根近乎透明的丝线，每根都连着不同方向的逃生通道，"系统维护程序正在重组，我们最多还有——"
"七分四十三秒。"林渊接话的同时，瞳孔里流动着淡蓝色的倒计时。他忽然伸手按住太阳穴，"等等...我好像看到..."
无数记忆碎片如数据洪流般冲刷而过。三百二十七个平行世界的林渊同时抬头，他们有的穿着染血的白大褂，有的戴着矿工头盔，但此刻都在服务器阵列里做着相同的动作——破解同一个加密协议。
"递归函数..."现实中的林渊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服务器机柜，"我们被困在死循环里了。"
苏红绫的幻术丝线突然绷直。她具现化的记忆画面在两人之间铺开——那是段根本不存在的校园时光。阳光透过梧桐叶在柏油路上投下光斑，穿校服的林渊正把冰可乐贴在她脸上。
"如果..."她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这个幻象，"如果我们只是普通高中生..."
"砰！"
服务器阵列的穹顶突然炸裂，数据风暴裹挟着血色闪电倾泻而下。血煞老祖的虚影在闪电中凝聚，他枯瘦的手指穿透维护程序的防火墙，直取林渊天灵盖。
"乖徒儿，该回家了。"
林渊侧身翻滚，原先站立处的地面被腐蚀出冒着黑烟的孔洞。他盯着那些孔洞的排列方式突然怔住——那是摩斯密码的"SOS"。
"不对..."他喃喃自语，"老祖从不用现代..."
话音未落，血煞老祖的面容突然扭曲。皮肤像融化的蜡油般剥落，露出底下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面孔。那人眉心残留着被闪电劈过的焦痕，正是本该被击杀的九重天阁阁主。
"终于认出来了？"阁主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般的重音，"我是第326次轮回的你。"
苏红绫的幻术丝线齐齐断裂。她看着两人如镜像般相似的小动作——同样用左手推眼镜，同样习惯性摩挲右手拇指的老茧。
"不可能！"林渊的瞳孔剧烈收缩，"系统日志显示——"
"显示三百年前现实世界就毁灭了？"阁主苦笑着展开全息投影，那是段不断重置的世界线录像，"每次轮回都会产生新的日志覆盖旧记录，就像..."他忽然咳嗽起来，咳出的却是闪着蓝光的代码碎片，"就像递归函数总要保留最后一次调用的堆栈。"
数据风暴正在吞噬整个空间。林渊看着自己布满裂纹的双手，突然意识到那些不是血管而是正在崩溃的代码流。阁主的身影越来越淡，却拼命将某个数据包推向他。
"听着！"阁主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系统真正的管理员是..."
血色闪电再次劈下。这次林渊看清了，闪电中裹挟着玄骨老人的僵尸残骸。那些本该组成防火墙的躯体，此刻正执行着最原始的清除指令。
苏红绫突然扑过来。她的幻术在两人周围筑起记忆宫殿——这次是江南水乡的雨巷。油纸伞下，白发苍苍的"他们"正互相搀扶着走过青石板路。
"抓住这个！"她将幻象凝结成实体塞进林渊手中，那是把刻着奇怪符文的青铜钥匙，"我在你记忆深层找到的！"
钥匙接触皮肤的瞬间，林渊的视界突然分裂。三百二十七个平行世界的记忆同时涌入，他看见自己无数次在服务器阵列里倒下，又无数次带着不同的加密算法重新站起。
最深的记忆碎片里，有个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在终端前疯狂敲代码，屏幕上是未完成的系统原型。日志最后一行写着：【情感模拟模块测试员#林小贱，第328次人格覆写准备中...】
"原来如此..."林渊突然大笑，代码化的泪水从眼角飙出，"恐惧值系统是用来..."
数据风暴突然静止。所有闪电凝固成血色荆棘，将三人困在中央。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响起：【递归终止条件已触发】。
阁主的身影开始像素化消散，他最后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联手...重启..."
林渊握紧青铜钥匙，发现钥匙柄上刻着微小的"Made in China"。苏红绫的幻术正在崩溃，但她的手指死死扣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嵌入代码的缝隙。
"这次..."她染血的唇角扬起，"换我当你的防火墙。"
数据风暴轰然收束的刹那，林渊将钥匙插进自己的胸口。三百二十七个世界的记忆同时发出共鸣，在绝对寂静中响起一声清脆的：
"咔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