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觉没接话。
他的目光扫过画廊，最后停在角落那幅《残缺肖像》上。
画布中央的人脸被刮去了半张，露出底下未完成的素描线稿，右耳位置有一道月牙形刮痕——和他藏在魔术箱夹层里的旧怀表划痕一模一样。
"《记忆结构图谱》。"他突然开口，从背包里抽出半本泛黄的书。
这是他在"记忆剧场"副本里从废墟中捡的，当时只当是普通道具，现在却发现内页画着复杂的脑区神经图，"千面张说过，真正的记忆会在载体上留下'物质痕迹'。"
林棠盯着他撕下一页纸："你要做什么？"
"验证。"周觉将纸按在《残缺肖像》的划痕处。
纸张像被吸入沼泽的石子，瞬间与画布融合。
画框发出刺耳的蜂鸣，原本残缺的部分开始填补——不是油彩，而是真实的木纹。
"通道！"沈铎的军靴已经踏了上去。
门后的空气带着熟悉的烟火气。
周觉的呼吸突然一滞——青石板路、朱红门廊、门楣上"幻戏斋"三个褪色的金字，正是现实中他跟着千面张学艺的街道。
风掀起他的衣角，带来隔壁糖画摊的甜香，和十年前每个清晨一模一样。
"真的......回来了？"林棠的声音在发抖。
沈铎已经抬起脚，军靴尖即将触到地面。
"你以为逃出了游戏？"
轻笑像冰锥刺入后颈。
周觉猛地转身，看见莫言倚在《剧院三人像》前，银质筹码在她指尖旋转。
图书管理员的镜片泛着冷光，发梢沾着和林棠刚才一样的金粉："其实，你只是进入了更深层的剧本。"
画廊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周觉在黑暗中抓住林棠的手腕，摸到她掌心全是冷汗。
某种类似电流的刺痛从脚底窜起，他听见沈铎的闷哼，然后是系统提示音——这次不是电子音，而是千面张的声音，带着老魔术师特有的沙哑："小觉，该醒醒了......"
意识消散前最后一个画面，是莫言举起筹码时，筹码背面刻着的小字："无声区已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