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觉放下手，指节因为长时间保持姿势而微微发颤，但他的声音稳得像老怀表的滴答声："不是魔术，是你的逻辑本身就有问题——"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莱恩扭曲的数据肢体，"比如，为什么维护秩序需要这么多'备用能源'？"
房间突然陷入短暂的静默。
林棠的呼吸声变得清晰，沈铎的刀尖在地面划出细微的划痕。
周觉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像鼓点般敲打着太阳穴——这是每次破解关键机关前的征兆，老魔术师说这叫"破局者的心跳"。
"下一关：'背叛之宴'。"
机械音突然在头顶炸响。
周觉抬头，看见天花板浮现出血红色的系统提示。
林棠猛地松开手，后退两步撞到沈铎身上；沈铎伸手扶住她，刀尖却始终没离开莱恩的方向。
"接下来的副本会更复杂。"
低哑的男声在周觉耳边响起。
他转头，正看见洛渊的身影从虚空中浮现——那个总穿着舞台监督制服的男人，此刻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代码纹路，"但也会暴露更多真相。"
不等周觉回应，洛渊的身影就像被风吹散的烟雾般淡去。
林棠指着他消失的位置，声音发颤："他...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沈铎摇头，刀面映出的瞳孔里全是警惕。
莱恩突然笑了。
他的数据伤痕开始愈合，银袍重新裹住身体，"很好，周觉。"他转身走向房间角落，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黑色木门，"希望你能在'背叛之宴'里，继续这么有趣。"
门"吱呀"一声关上。
周觉盯着门板上逐渐淡去的银袍纹路，突然注意到林棠在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激动，她的眼睛亮得反常，"周觉，你刚才折的纸鹤...和我小时候学的折纸课一模一样。"
沈铎弯腰捡起刀，刀柄在掌心转了个圈，"那间宴会厅，我在退伍前执行任务时见过类似的布局。"他的声音低沉，"水晶灯，长餐桌，墙上挂着镜子..."
"镜子？"周觉重复。
灯光突然暗下。
众人同时转头。
白墙的另一侧，一面一人高的镜子正在缓缓升起。
镜面蒙着层薄雾般的数据流，待完全升起时，雾气散去——
镜子里，站着五个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
周觉看见"自己"正冲他笑，那笑容里带着他从未有过的阴鸷；"林棠"的指尖缠着和莱恩一样的淡紫液体；"沈铎"的刀上沾着暗红的血，刀面映出的不是石榴树，而是支离破碎的人脸。
林棠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沈铎的刀"当啷"落地，这次不是因为回忆，而是因为镜中人的刀正指着他的后心。
周觉摸向袖口，那里躺着半枚硬币。
硬币边缘还带着灰衣男人留下的薄荷味，他听见老魔术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记住，镜子里的永远是假的——除非你自己信了。"
镜子继续上升。
在它完全露出底部的瞬间，周觉看见镜中地面铺着暗红色地毯，地毯尽头是一张长桌，桌上摆着十二副银质餐具，最中间的位置，放着一朵用数据凝结成的黑玫瑰。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三秒后传送至'背叛之宴'。"
林棠抓住周觉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里；沈铎弯腰捡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周觉望着镜中那个阴鸷的"自己"，突然笑了——
老魔术师说过，魔术的最高境界，是让观众分不清哪面是镜子。
而现在，他要让系统也尝尝这种滋味。
三秒倒计时结束的瞬间，镜子里的"他们"同时抬起头。
周觉听见林棠的呼吸骤然急促，沈铎的刀发出嗡鸣。
在数据流裹住身体的最后一刻，他看见镜中"自己"的嘴角扬起和他一模一样的弧度——
那是破局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