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真实藏在无法复制的细节里。"洛桑把平板转向周觉，视频里的"他"笑得很淡，和此刻站在洛桑对面的周觉表情分毫不差，"可这段视频里的你，正在现实世界说着和现在一模一样的话。
你怎么证明，此刻站在这里的你，不是视频里那个'虚拟体'的投影？"
沈舟的手按在周觉肩膀上。
机械工程师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传来，周觉突然想起在天台时，左肩旧疤发烫的触感——那是十二岁时被魔术道具划伤的，现实里的疤痕边缘有细微的凹陷，副本的医疗舱再精密，也复制不出十年间皮肤自然生长的纹路。
"秦牧，调整摄像头角度。"周觉转向游戏玩家，"沈舟，把你速写本里的银杏叶贴在镜头前。"
屏幕亮起的瞬间，所有人都凑了过来。
现实世界的影像边缘泛着暖黄的光晕，银杏叶的脉络在光里投下细碎的影子；副本的画面却像被滤镜强行矫正过，色彩饱和得近乎失真，连银杏叶的影子都整齐得过分。
"它模拟不了时间的痕迹。"周觉低声说。
洛桑的手指在平板边缘敲了两下，视频里的"他"突然转过脸，眼神直勾勾穿透屏幕，和现实中的周觉撞了个正着——那张脸，那双眼，连眉峰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你比我想象的更接近真相。"洛桑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丝绸，"但你敢赌吗？
赌你现在的身体，此刻跳动的心脏，真的属于你？"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周觉摸出镜面硬币，金属表面倒映着洛桑的脸，却在触及他指尖的瞬间，泛起细碎的波纹——像块被投入石子的镜子，裂痕从中心向四周蔓延。
林浅的消息在这时弹出来："差异图谱初步成型，偏差值集中在...周觉，你看天空。"
他抬头。
原本应该缀满星子的夜空，此刻正浮着两弯月亮——一弯清冽如银，是现实的；另一弯蒙着层薄雾，边缘微微模糊，是副本的。
两弯月亮的光交叠在一起，在地面投下三重影子。
周觉望着自己脚边那道多出的影子，突然想起老魔术师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当镜子里的月亮开始有了温度，你要记得...真正的光，从来不会害怕裂痕。"
洛桑的手机在这时响起。
他低头看了眼屏幕，再抬头时，眼里的涟漪已经凝成冰："你的同伴们收集的偏差值...开始自我修正了。"
周觉的手指在硬币裂痕处轻轻一按。
金属凉意顺着血脉窜进心脏，他望着两弯月亮，突然笑了——那是种带着刀锋的笑，像终于握住了命运的线头。
"那就让它修正。"他说，"因为真正的偏差，从来不在地图上。"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镜面硬币的裂痕里，渗出极淡的、现实世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