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你的锚点！"周觉吼道。
他咬破舌尖，铁锈味在嘴里炸开——这是老魔术师教他的，疼痛是最可靠的现实锚点。
他摸向口袋里的银色碎片，碎片上的刻痕烫得几乎要穿透掌心，"进化...是新的生存法则"，这行字此刻像活了过来，在他皮肤上烙下暗红的印记。
许燃的额头抵着椅背，他在强迫自己回忆最清晰的现实片段："我上周给母亲打过电话，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吃饺子...饺子是白菜猪肉馅的。"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怪物利爪的幻觉开始消退。
林浅颤抖着捡起笔记本，翻到第一页——上面贴着她和导师在博物馆的合影，照片边角卷着她亲手折的小三角。"这是上周三拍的，阳光很晒，导师的帽子被风吹跑了..."她的指甲慢慢缩了回去。
苏晴盯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是她高中时切菜不小心划的。"当时血止了半小时...妈妈骂我笨，但后来给我煮了红糖姜茶..."她的针织衫重新变得柔软，钟表纹路渐渐淡去。
剧场的地板突然发出断裂声。
镜面幕布开始扭曲，左侧现实的铁栅栏正在被黑色裂痕吞噬，右侧意识海的碎片却疯狂涌出来，在半空凝成尖刺。
"走！"周觉抓起最近的沈舟，朝着异步空隙的位置冲过去。
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地板在塌陷，身后传来许燃拽住苏晴的惊呼，白芷的银饰碎片在地上蹦跳着发出脆响。
跃入空隙的瞬间，周觉的皮肤同时感受到两种温度——左边是现实里带着凉意的风，右边是意识海中潮湿的暖。
他的胸腔像被塞进了两个不同的心跳，一个快得要冲出喉咙，一个慢得像是要停止。
"硬币！"他吼道，将镜面硬币狠狠插进空隙边缘。
老魔术师说过，魔术的关键是"稳定破绽"，此刻这枚被元界能量浸染过的硬币正发出刺目的银光，像一根楔子死死卡住即将闭合的通道。
"抓住我！"林浅的手从后面伸过来，她的指甲已经恢复成正常的形状，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
周觉反手攥住她，能感觉到沈舟的机械臂扣住了自己的腰，许燃的手掌按在他后背，苏晴带着哭腔的"我在"撞进耳朵，白芷的银饰碎片突然烫了下他的脚踝——那是她跟着挤进来的信号。
身后传来轰然巨响。
周觉在坠落感中眯起眼，看见剧场在他们身后崩塌：镜面幕布裂成碎片，观众席上的模糊身影被黑风卷走，洛桑的笑声被撕裂成电流杂音。
等脚踏实地时，月光正温柔地洒在青石板路上。
周觉抬起头。
面前是一条熟悉的老街，电线杆上挂着"庆丰包子铺"的招牌，转角处的报刊亭还摆着他上周买过的《魔术技法》杂志。
但天空中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残影——是"镜面迷宫"的镜子，是"记忆剧场"的幕布，是"时间囚笼"的钟表，像被揉碎的星子，在夜空中明明灭灭。
"这是...我老家的街道。"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指着前方的红砖楼，"那是我初中的教学楼，我初二时在二楼教室摔过一跤..."
林浅的手指轻轻颤抖，她摸向自己的笔记本，封皮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欢迎来到真实的谎言"，是她自己的笔迹，但她完全不记得写过。
沈舟的机械臂突然转向。
他望着街道尽头的城门，那里挂着两盏大红灯笼，暖黄的光里，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站着。
那人穿着件月白色长衫，衣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绣着的暗纹——是周觉在镜面硬币里见过的，黑色长袍上的宝石权杖图案。
"周觉。"林浅的声音发紧，"那个人...他的影子。"
周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红灯笼的光下，那道身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清晰地映出一张脸——和他自己的脸，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