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驶在路上的公共汽车,晃晃悠悠的,车厢就如一只沙丁鱼罐头,人群在外力的晃动下被叠在一处,不少人都被周围踩住了脚儿。
嘈嘈糟糟的,场面混乱极。
马大爷单手扶住车厢顶上的吊环儿,生育一只将夏爱党抓至胸前,护的牢牢。
等车子稍稍平缓,就听见了夏爱党那句惊天大雷!
马大爷叫他这句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连连转头四处张望,嘴里大声喊着:“孟老弟?孟老弟,在不在?”
无人回应,马大爷心下一个咯噔,立时拎着小黑胖走到车子最前方,“师傅!师傅,快停车,我们人丢了!”
“这、这我也不能停呐!”,司机有些为难,他对着后视镜看了眼车厢,道:“车上这么多人,况且也不符合规定。”
“师傅、师傅……”,夏长柱夫妇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车头前,林家凤特意加重了乡间口音,祈求着说道:“您帮帮忙,我们都是都是刚从火车上下来的,连前后方向都不晓得。”
这边儿动静大,加之之前的喊叫,车厢里都看了过来。
“肯定是刚才挤车的时候没上来!”
“这丢了,可是大事儿啊!”
大伙儿议论纷纷的,都跟着几人焦急起来。
夏爱党更是瘪了嘴,直接就对着司机哭嚎着:“我孟伯伯、我孟伯伯丢了,他自己在外头可怎么办……”
司机被他喊的头疼,可规定就是规定,口子不能随便开,他无奈的说道:“马上就到下一站了,一会儿你们就在这里下车去找。”,他怕夏爱党再吵,又补了一句:“这开车也不是小事儿,我得顾着全车。”
话音一落,夏爱党咧着的大嘴就立马合了上去,车厢里也跟着静了一瞬。
车上人多,再往后头走得花不少功夫,马大爷当机立断扯着夏爱党往外撤,夏长柱夫妇有样学样的守在前车门口。
车里人都贴心的很,都跟着往一边儿退,还有那好心儿的帮着几人挪行李。
不远大的距离,在几人心里度日如年,几乎是车一停,马大爷就拉着夏爱党,带着夏长柱公夫妇往下跳。
他迅速观察了一下环境,道:“这样,我带爱党沿路往回走,你们两口子顺着公交车路线往前找找看,说不定他坐下一趟车来了!”,神情认真的说:“无论找没找到,半小时后,都在刚才上车那个车站集合!”
时间不等人,各自转身便走。
却忽然听见一个气喘吁吁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爱党!马大哥!亲家!”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孟国强正从后面一辆刚进站的公交车上挤下来,着急忙慌的。
他额头上全是汗,身上的扣子也都挤开了一颗,手里还死死攥着一个行李包,那是林家凤之前一直拿着的随身包裹,先前挤车时他帮忙拿着的。
“孟伯伯!”,夏爱党第一个冲了个过去,他人少东西少,照比别人要灵活的多,抱着孟国强的腰身,大声嚷着:“都是我不好,刚刚没多拉着你,叫你自己丢到了后头。”
他自责的不得了。
孟国强摸着小黑胖的脑袋进行安抚,心有余悸的,“没事了,没事了,伯伯没丢。刚才人太多,把我给挤到一边,没挤上你们那趟车,我赶紧就坐了后面这趟……”
先前要挤这班车的人多,乌泱乌泱的,人群阻流,竟将他给挤了出去,等他再要往上挤时,这车已经满员了。
司机看着后头即将进站的同班车,又扫了眼再上不了人的自趟车,索性将门锁上,开车往前驶。
孟国强眼睁睁看着车往前方开,自己还留在原地,当下急的脸都白了。好在他还记得要回去的车,这车来的又快,跟夏长柱他们那班不过前后脚儿。
马大爷长长舒了口气,用力将拍了拍孟国强,道:“你这个老孟,可真是吓死我们了。”,他转身指了指小黑胖,“还好爱党机灵,你见你不在,就大声嚷着,好叫我们能早些下车找你。”
夏长柱走上前,什么也没说,只从着孟国强手里去接包裹。黝黑的脸此时还带着些激动的红,在太阳底下照的像个深赭色的酱菜坛子,他用着腾出来的那只手重重的握了下孟国强手臂,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家凤不住的拍着胸脯,真是阿弥陀佛,要是孟国强真因为他们丢了,那可是罪过大了,好在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孟国强的‘走丢’,可是将众人吓出了阴影儿,夏爱党死死跟在他旁边,眼睛放着哨,其余人的目光也基本都锁在他身上。
一时间,惹得孟国强涨红了脸。
有惊无险的,马大爷险些带人丢了自己的招牌,回程路上可是铆足了劲儿,小到街头的小吃店,大到巷子口的由来,就没他不知道的。
众人听的认真,时间也过的极快,夏爱党感觉自己还没听过瘾儿的,这胡同口就走到了。
午时的太阳耀眼又炫目,在湛蓝的天空下,青砖瓦房熠熠生辉,灿烂又夺目。
夏爱党看着这漂亮的青瓦胡同,眼睛直愣愣,这就是京市?就是他姐住的地方,这么莫过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了吧,他暗暗的想。
正在棋摊旁闲聊的刘大爷眼最尖,立刻嚷了起来:“哟!老马!老孟!这是把亲家接回来啦?哎呦喂,这小家伙,真精神!”,他这一嗓子,把下棋的、聊天的、还有正在生炉子的大妈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有人在,夏爱党便是有精神了,他笑着脸儿跑去刘大爷跟前儿,大声唤着人,丝毫不见怯场。
离得近的赵大妈,见他长得黑壮,人小鬼大会说话的,抓了一把现炒出来的瓜子向他手里塞。
“谢谢奶奶!奶奶您炒的瓜子真香,我在胡同口就闻到啦!”,他嘴巴甜甜,先夸了道人,然后眼睛瞅向林家凤,见她点头,这才笑着收下。
嘴里的好话跟不要钱儿似的,一句接着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