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撕裂空间遁走的星屑还未完全消散,荒原上只剩下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谢青符抱着云织月瘫坐在地,指缝间全是她嘴角不断溢出的温热血沫,那雪白的发丝黏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刀子剐在他心口。
“阿月…撑住…”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另一只手拼命将所剩无几的灵力灌入她心脉,血墨符的微光在她胸前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咳…” 夜无痕拄着匕首踉跄站起,抹去唇边黑血,目光如淬火的寒铁,死死钉在远处那根跌落尘埃、杖身裂开细纹的青竹杖上。师父年轻面容上那无声的“快走”二字,在他脑中反复炸开,搅得黄泉印隐隐作痛,死气翻腾。“那女人…到底是谁?”他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戾气,“师父…在怕什么?”
没人能回答。巫铃正手忙脚乱地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里衣下摆,紧紧按住铁十七胸口魔器宗烙印周围仍在渗血的伤口。那烙印边缘皮肤焦黑翻卷,散发着不祥的暗红微光,与他身上因并蒂莲契约而滋生的墨绿色母株经络交织,诡异又惨烈。铁十七咬着牙,独眼紧闭,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每一次剧痛袭来,身体都绷紧如弓。
“十七…别动…” 巫铃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自己的手腕也因强行催动碧鳞蛊王而肿胀发黑,毒素反噬的麻痒感正顺着小臂蔓延。
就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中——
“呜…” 一声极轻微、如同幼兽呜咽般的呻吟,从陆昭雪那边传来。
所有人猛地转头!
只见一直昏迷的陆昭雪,身体突然开始剧烈地痉挛!她脖颈处那道幽蓝色的霜纹,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几乎要将人眼睛灼伤的冰蓝光芒!光芒不再是之前的微弱闪烁,而是疯狂地跳动、蔓延,瞬间爬满了她裸露的脖颈和半边脸颊,冰寒的气息席卷而出,地面以她为中心,“咔嚓咔嚓”地急速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冒着森然白气的寒霜!
“阿雪!” 巫铃失声惊呼。
“不好!” 谢青符瞳孔骤缩,“是霜纹反噬?!她体内灵力枯竭,根本压不住!”
夜无痕反应最快,几乎是本能地就要扑过去压制。然而,异变陡生!
那根静静躺在碎石中的青竹杖,杖身裂缝处突然逸散出点点翠绿色的光屑!仿佛被陆昭雪身上失控的霜纹力量所牵引,这些光屑如同受到召唤的萤火虫,盘旋着,汇聚成一道微弱的翠绿光流,竟主动朝着陆昭雪的方向流淌而去!
嗡——!
翠绿光流触碰到陆昭雪身体外围那狂暴冰蓝光芒的瞬间,并未被吞噬或击溃,反而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巨大的、肉眼可见的幽蓝色涟漪!这涟漪急速扩散,扫过整片荒原!
轰隆隆——!
大地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刚刚被璇玑星辉强行震散的往生阵残余力量,那些破碎的卦象符文、逸散的血墨符火、浑浊的黄泉死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聚拢!在陆昭雪头顶上方,一个比之前更加虚幻、却更加庞大幽深的阵法轮廓,如同海市蜃楼般轰然浮现!
这一次,阵盘的核心不再是沟通生死的往生之门,而是一面巨大无比、边缘模糊扭曲、仿佛由万年玄冰打磨而成的——冰镜!
冰镜表面幽蓝深邃,倒映着荒凉死寂的战场,倒映着伤痕累累、满脸惊骇的众人,更清晰地倒映着下方陆昭雪痛苦痉挛的身影!
“这是…阵法回溯?!” 谢青符失声道,抱着云织月的手猛地收紧,“往生阵残留的力量…被阿雪的霜纹和青竹杖的生机强行逆转了方向…它在回溯什么?!”
答案,在下一秒揭晓。
冰镜幽蓝的镜面如同投入石子的古井水面,剧烈波动起来!模糊的景象开始飞速倒退、变幻——破碎的战场景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弥漫着冰冷白雾、光线昏暗的陌生空间。空间的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具通体剔透、散发着刺骨寒气的巨大冰棺!
冰棺的棺盖半开,几个穿着玄天宗低阶弟子服饰、面容模糊不清的人影,正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包裹在厚厚襁褓中的婴儿,缓缓放入那寒气四溢的棺椁之中!婴儿似乎陷入了沉睡,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那…那是…” 巫铃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滚圆。虽然婴儿的面容稚嫩模糊,但那襁褓的样式,那眉心一点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霜痕印记…不是幼年的陆昭雪又是谁?!
“冰棺…” 夜无痕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冷刺骨,“谁把她放进去的?!玄天宗?!” 他握匕首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弑师记忆带来的黑暗情绪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师父…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冰镜中的画面还在继续。幼小的陆昭雪被轻轻放入冰棺底部,棺内寒气瞬间在她细软的头发和睫毛上凝结出细小的冰晶。一个模糊的人影伸出手,似乎要将棺盖彻底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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