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相一张沟壑纵横的阴鸷老脸此刻笑得格外灿烂,拍拍胸脯开启空头支票。
“俺也一样。”公输机在旁附和,一点头,便响起咯吱咯吱关节内机栝彼此碰撞声。
宁无相与公输机二人见合欢铃并无回应,倒也无所谓。
人家毕竟是仙器,高冷一点儿怎么了?好歹救自己逃出生天了呢。
于是宁无相又朝颜如玉拱了拱手,谢道:“多谢颜宗主不计前嫌,在合欢前辈面前美言了几句,教合欢前辈愿意捎我等一程。”
颜如玉理了理鬓发,笑道:“唉,谁叫咱们到底是同道呢?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最喜欢看咱们彼此互相残杀,奴家怎能遂他们的心愿?咱们自当同气连枝、和气生财才是。”
“是是是,颜宗主说得是!”宁无相笑得脸上仿佛要开花,毫无节操地做起捧哏。
公输机虽未说话,但也闷闷地点了点头。
才轻松片刻,三人骤然间察觉到一股视线,齐齐转头望去。
虽不能完全看清那尊深入云层的雪白法象头颅,但三人心中无不升起一种诡异的直觉。
它似乎在看着我们?
几人顿感那股如天般的压迫感再临,周身刹那已不能动弹。
时光仿佛被凝固住,似过亘古,但实际只有短短几息。
合欢铃闷闷地响了一声,仿佛身受重伤似的,连澄黄的铃身都显得黯淡,它摇摇晃晃地跌落在地,甚至在地上滚了两圈,如同变成了个凡间的普通铃铛。
瞬息,随合欢铃落地,那道视线立即收了回去。
颜如玉等人压力骤减,同时有劫后余生的感觉,纷纷舒了口气。
颜如玉见合欢铃掉落在地,不由大惊失色,赶紧将它捧在掌心,急急问道:“合欢前辈您怎么了?”
“无大碍,但吾需静修百年。”
颜如玉耳闻那陌生的缥缈空灵之音,愣住片霎,瞬间意识到这是合欢铃说话了!
不觉瞪大眼睛,毕竟合欢前辈平日懒得说话,都是在她眼前弹字。
今次,居然破天荒地开口了,教颜如玉诧异万分。
难道,伤得很重吗?
重到都没力气在我眼前写字了?
赶紧仔细观察、拨弄了一下掌心的合欢铃,发现它铃身上下的确完好无伤,只有铃身澄黄的颜色似乎淡了些,才松了口气。
颜如玉瞥到宁无相这老鬼见她诧异模样,脸上满是试探之色。
忙收敛起表情,暂时将合欢铃收入储物空间之中,拱了拱手向二人淡淡一笑,道:“合欢前辈为救你我三人,受了些许损伤,奴家需带前辈回宗温养,奴家便告辞了,还请二位自便。”
“自然,自然。颜宗主且快回宗门,莫耽搁了合欢前辈伤情,若前辈需什么灵材、补品修补,尽管通知一声,宁某到时亲自送来给颜宗主。”
颜如玉笑了笑,自不会把宁老鬼的客气话当真,冲二人略一颔首,已化作一道青烟消散。
余留宁无相、公输机二人在场,公输机不善言辞,也不爱说话,转头见那尊巨大法象已消失不见,只冲宁无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钻入地下没了踪影。
宁无相见二人都离去,背起手叹息一声,觉得果然还是抓紧时间提升修为要紧,这一趟啥也没捞着,血亏啊!
总归小命还在,也不求那么多了。
一面想着,一面身周被一道黑烟包裹,直入云霄,调头往西方沙域而去。
然而此时,谁也未曾意识到随雪圣宗山体的坍塌。
有飓风呼啸,一股浓郁的灵力冲天而起,纷纷扬扬涌入凡间。
汹涌的飓风入了人间,忽如春风化雨。
吹得北芦城附近的芦苇丛轻轻摇曳,结出一朵朵本不应在这个季节开放的芦花。
微风顷刻间已吹过北州直入中州,穿过锦州、甘州、念州……
一老农正躬身在田间地里,对着一颗弯倒的枯黄禾苗叹息。
一阵清风拂过,那颗禾苗突如有灵性般,重新焕发新绿,直起腰杆,直把老农赶忙揉了揉那双昏花的老眼。
一小童正拿着手中采来的那朵,被自己不小心弄破的小黄花哭泣。
突有风来,那朵小花重新长出花瓣,嫩黄可爱如旧。
一书生正坐在窗下的桌案前,重新拿起书卷,摇头晃脑继续诵读。
一阵风来,卷起他案上的纸张,他赶忙放下书卷摁住,抬头却发现院子中已枯萎多年的老树,枝头居然冒出嫩绿的新芽。
那一阵微风,如春风拂地,使人间百花盛开,枯木逢春。
那是……
几位皇室供奉们被法象惊得回过神后,已第一时间赶至锦桓帝身边。
恰有微风吹拂起他们身上的各色道袍,不禁纷纷对视一眼。
锦桓帝见他们奇怪表情,急忙询问道:“几位供奉,怎么了?”
徐供奉拱了拱手,咳嗽一声,道:“皇上,是灵气。可人间怎会突然有如此浓盛的灵气涌入?”
难道……传说中隔绝人间灵气的阵法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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