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一听,立刻道:“没问题,这都是小事,回头让大丫好好和他们村长说一说。”
“可以,”钟小小道,“吴村长有什么表示?”
“什么表示?”
莫氏心道,我们要是能有表示,还找你干嘛。
“没有表示,”钟小小弹了弹袖子,“吴里正都没法调停的事,我能有什么办法?”
莫氏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十分难看。
钟小小这话分明就是在说她相公是里正,不应在耕牛这件事上偏袒荷塘村。
钟小小道:“莫大娘一看就是许久不曾下地的了。
你可能不记得农忙的时候短工有多贵多难请;
农忙完恨不得躺在床上三天三夜都不想起;
更不记得农忙结束后紧跟着就要服徭役,村民怕官府徭役发得太早,他们还没缓过口气,就要去上工搏命,又怕徭役发得太晚,天太冷,一个风寒就能要人命。
莫大娘,你说,你让我如何调停!”
“你!”
来之前,别人还和她说钟大丫就是个搓圆揉扁的性格,怎的今日一来,竟是如此伶牙俐齿。
“你既然不愿帮忙,那你以后在小墅村有事,也别指望村里会帮你!”
钟小小心道,真是搞笑。
原身从小长在荷塘村,她被冯氏打骂的时候没人帮她,她十几岁就下地干重活时没人帮她,她和孩子快饿死来娘家要粮的时候没人帮她,凭什么让她相信,她以后受欺负了,村里会为她出头?
*
钟小小还没到村口,烟雨蒙蒙中远远就瞧见周小娥抱着贝儿,带着东宝、南宝在村口等她。
天上还下着小雨。
贝儿一见到娘,小嘴一憋又开始掉金豆子。
钟小小连忙快步走过去,一边接过贝儿,一边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周小娥道:“他们在家呆不住,说要出来等你。”
这天还下着雨,钟小小抱歉道:“小娥婶,给你添麻烦了。”
“你再说这话,我可不高兴了,”周小娥道,“我跟你说,你家贝儿可聪明了,秀儿教她打璎珞看一遍就学会了,把我们都惊到了。”
“真的!”
周小娥点点头,把南宝跟他家老大斗蟋蟀,东宝一人面壁半日的事都压了下来。
*
荷塘村那儿,晚上钟大山累了一下午回家,一进门就道:“媳妇,饭好了吗?”
朱氏将钟小小带来的粽子从锅里捞出来:“娘说晚上吃大丫带回来的粽子。”
“大丫带粽子来了?”钟大山跑过来闻了闻道,“嗯,香~”
可见上次为她出头,她还是记在心里的。
冯氏已经在屋里把今日下午的事与钟大山说了:“你说她怎么能这么跟里正媳妇说话呢?
你都没瞧见里正媳妇当时的脸色。
你说,那丫头和里正家什么关系?”
原本一直沉默的钟老四横了他一眼:“你管好你的嘴。”
冯氏瘪了瘪嘴:“这丫头学坏了,没以前听话了。”
钟老四没应,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出来,粽子已经上桌了。
见到粽子,钟老四瞥了冯氏一眼,道:“大丫带来的?”
“嗯,”冯氏应道,“总算臭丫头还有些良心。”
心虚的没提今日让大丫带回去40斤粮和一刀腊肉的事。
一家人坐下开始剥粽子。
钟小惠剥了一层又一层,剥了一层有一层:“娘,这大丫是故意的吧,怎么这么多粽叶啊。”
钟大山道:“你别急,大丫说不定是怕漏米才包那么多层的吧。”
钟小惠举起窝窝头大小的粽子:“我看米是漏的差不多了。”
冯氏见了,一边给小孙子喂米粥,一边伸手剥一个,剥开一层就看见白米:“不会吧,你看我这个。”
“是啊,小妹,”钟大山道,“可能你这个真是漏米,你看娘这……个……”
说到后面,钟大山自己都没声音了。
冯氏手里的粽子虽然是白米,可是里面密密麻麻掺了至少一半的糠。
让冯氏想起,她以前给大丫的粮里也是掺上那么多米糠。
钟小惠道:“娘,大丫她就是故意的。我看你还是别吃了。”
“怎么了,谁说不能吃了?以前又不是没吃过米糠。”
以前年成不好的时候,不都是拌着米糠,勒紧裤腰带过的。
冯氏不舍得扔,“啊呜”一口咬下去。
“哎哟!”
“怎么了?”
冯氏捂着腮帮子,“扑”的一声吐出半颗牙,这丫头竟在米里掺了小石子。
钟大山道:“娘,大丫不会是用以前咱们给她的米包的吧?”
“那也不能米都不淘吧。”钟小惠气道。
钟老四望着手里的米糠粽,突然觉得难以下咽,把粽子往地上一扔,小黑过来三口两口吃了。
钟老四气得回了屋,媳妇朱氏道:“娘,这……这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