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光看着?真不来把大的?"王胖子跃跃欲试,搓着手直向那几张大牌桌瞟。
"你他娘给我闭嘴!"表叔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这儿要是动手,分分钟让你脑袋搬家,连哭爹喊娘的工夫都没有!"
王胖子讪讪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周围的气氛着实压抑,虽然表面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但每张桌子上的人都像踩了地雷似的警惕,笑容都绷着一股子火药味。
"看那儿,"表叔冷不丁指了指角落里的一桌麻将,"仔细看清是谁。"
我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是杨四海!那厮乔装改扮,穿了身陈旧的灰布中山装,看着活像个体面的会计师,但那双眯缝眼和青黑的嘴角,一模一样!
他身后那几个眼神凶狠的跟班也在,一个个把腰板挺得直直的,裤兜里支棱着,准是揣了家伙。
"狗娘养的,那孙子也敢来?"王胖子咬牙切齿,眼睛都瞪圆了。
"拿人不用手段,见人不讲旧恨,"表叔嘴角挂着冷笑,"只要有两把刷子,谁都能趟这趟浑水。不过这孙子挺有胆子,上回的场子都没顾上收拾,又来摸老虎须了。"
"他不会认出咱们吧?"我有些担心,下意识地拉低帽檐。
"认出来又怎样?这是周大福的地盘,他敢放屁老子扒了他的皮。"表叔狠狠啐了一口,掏出一包"红双喜",给我们一人递了一根,自己也咬上一根,吧嗒吧嗒抽得起劲,"今晚有意思了,你们都睁大眼好好瞧瞧,这才叫唱大戏。"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们默不作声,装作闲散赌客,暗中观察各桌的博弈。果然如表叔所说,这屋里聚集的都是真正的高手,各路老千们在此相遇,手法自然不敢做得太过,但暗中较劲,各显神通。
有人眨眼传递暗号,有人趁添茶水之机互换手势,更有甚者能在看似随意的搓牌中完成偷牌换牌,技艺之精湛,令人咋舌。
"那边戴金丝眼镜的,就是'鬼手张',"表叔指着一个斯文瘦弱的中年人,"人称'十指翻云覆雨',手上功夫了得,一摸就是三张,快得连眼睛都跟不上。"
刘瘦子好奇地问:"那戴墨镜的呢?大冬天戴墨镜,装什么大尾巴狼?"
"'海叔',港岛来的,听说是从赌王那学的本事,要多谨慎有多谨慎。"
"那穿唐装的老头又是谁啊?"王胖子好奇地问道。
"'算盘张',用脑子打牌的主儿,能把一副牌从头到尾都记住,每张都忘不了。"
刘瘦子不服气地撇撇嘴:"有啥了不起的,咱也能。"
表叔斜了他一眼:"少他妈吹牛。你要有这本事,老子现在就让你上"
正说着,只见周大福领着一帮人从包厢里走出来,来到大厅中央。他清了清嗓子,厅里立刻鸦雀无声。
"各位,时辰不早了,咱这压轴大戏也该开场了。"他指了指后面的大厅,"有把握的,到后厅坐一坐。"
表叔眼神一亮:"走,跟我去看看。"
我们跟着人流来到后厅,眼前豁然开朗——一张巨大的牌桌摆在正中,周围摆着几十把椅子,架势像是要进行一场大型赌局。桌上摆着一副崭新的扑克牌,包装都没拆开。
周大福站在首位,环视四周:"一年一回的'龙门局',老规矩,底注十万,不封顶。敢玩的,入座吧。"
场内一阵哗然。我听得心尖直跳——十万,这是什么概念?我们上回坑了杨四海不过三万多,这一局的底注就是十万,真正的豪赌!谁输了,裤衩子都不剩。
表叔拽着我们三个退到角落:"都给我站稳了,这种级别的场子,咱掺和不起。"
陆陆续续有几个气场强大的人物入座,杨四海赫然在列,还有那个"鬼手张",以及两个我不认识的中年人。周大福亲自坐镇,气场顿时凝重起来。
"开牌吧。"周大福微微一笑,示意服务生拆封扑克牌。
就在这时,大厅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声怒吼,伴着女人的尖叫,一群带着尖刀的黑衣人闯了进来,明晃晃的刀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都他妈别动!"为首一个刀疤脸怒吼,"把东西交出来,不然老子把你们统统剁了喂狗!"
一瞬间整个大厅乱作一团,有人撞翻桌子,有人往门口挤,更多的人蹲在角落,瑟瑟发抖。只见周大福纹丝不动,脸色铁青,双眼微眯,扫了一眼闯入者。
"李老六,"周大福声音沙哑,却透着股子阴冷,"你长本事了,敢在我地盘上撒野?"
"少废话,把'玉龙'交出来!"刀疤脸李老六的刀尖直指周大福。
我脑袋嗡的一声——什么玉龙?这李老六是哪根筋不对,敢在周大福的地盘上明抢?这不是找死吗?
情况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角落里突然又冲出一伙人,为首那个赫然是杨四海!他手里握着把黑洞洞的手枪,对着天花板"砰"的开了一枪,震得碎石灰直往下掉,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
"都他妈的给老子趴下!"杨四海嚎叫着,声嘶力竭,"今天谁也别想拿到'玉龙'!"
场面一下子失控了。两伙人马对峙着,周围的赌客四散奔逃,尖叫声、怒骂声震天响。
桌上的筹码撒了一地,椅子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有人趁乱拍桌翻椅,借着遮挡往外逃命。
表叔反应极快,一把扯住我们三人:"趁乱溜,从后门走!"
我们刚挪了两步,杨四海那狗眼就盯上了我们。他愣了半秒,随即眼里闪过一抹狰狞:"妈了个巴子,这不是上回那几个小王八蛋吗?踩了雷了吧!"
王胖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娘的,撒丫子跑!"
表叔一声断喝:"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