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深夜,肋骨的疼痛减轻了些。我坐在床边,点燃一支红河,烟雾在台灯下形成模糊的轮廓。默哥已经出去"办事",房间里只剩我和墙上滴答作响的石英钟。
案板上放着一副港产扑克,油腻厚实,正是香港赌场常用的那种。想到输得一塌糊涂的经历,我烦躁地把牌撇到一边,又生出几分不甘,重新拿起。
手指间摩擦着纸牌,感觉与北方用的完全不同。港牌硬度更高,表面更光滑,细微调整更难,但速度也更快。就像两种截然不同的哲学——北方讲究稳健精准,香港则崇尚快狠准。
我尝试用表叔教的手法洗了几次,总是不顺手。又换成老头子的"影子门"路数,勉强好些,但还是隔靴搔痒。这种割裂感让人抓狂。
"吧嗒"一声,香烟烫到了手指。我低声咒骂,将烟头丢进可乐罐,发出"嗞"的声响。墙上的挂历还停留在三月初,香港之行那天。
"真他妈窝囊。"我咬牙自嘲。
门锁转动,默哥大步迈进来,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一股煲仔饭的香气扑面而来。他的眼神比平时更加锐利,显然是刚从某个"场子"回来。
"有点收获。"他放下饭盒,拿出一沓照片,"香港阿成那伙人在广州有分场,半个月后会在黄埔开一个大局。"
"怎么知道的?"
"消息渠道。"他没有细说,从袋子里掏出一盒录像带,"最重要的是搞到了这个。"
默哥将录像带塞入床头柜上那台老旧的JVC组合机,调整了几下天线,画面亮起——是香港赌场的监控录像,拍摄角度正好能看清几张牌桌。其中一桌赫然坐着阿成,正在展示他那套闻名的"快手"技巧。
"这是...怎么弄到的?"
默哥嘴角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意:"有人欠我人情。"
他调高音量,指着屏幕:"看仔细了,这是阿成的惯用手法。"
画面上,阿成洗牌时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得惊人。慢镜头回放下,才能勉强捕捉到他手腕微妙的角度变化。默哥用遥控器频繁按暂停键,逐帧分析:"看这里,右手无名指在牌底停留了0.2秒,这是在探底牌;再看这个动作,左手在分盘时有个小动作,这是在做记号..."
我聚精会神地观察,渐渐捕捉到一些规律。香港"快手"派的技术确实与北方路数大相径庭,但基本原理竟有相通之处——只是包装不同,核心还是控牌和读牌。
"香港那套和松鹤庄的,本质上没多大区别。"默哥观察着我的表情,"只是适应不同环境进化出的变种。就像广东菜和北方菜,味型不同,但炒菜的道理是一样的。"
这个比喻令我茅塞顿开。我拿起桌上的港牌,尝试模仿阿成的动作,刻意加快速度。果不其然,牌面有些控不住,滑了一地。
"别急。"默哥难得耐心,"适应新牌需要时间。他们练了十几年,你急不来。"
第四天,我能下地走动了。默哥带回一副崭新的扑克牌,竟是香港制造的同款。
"练练手感。"
我接过牌,反复洗了几下,确实和松鹤庄用的大不相同。这牌更厚实,光滑度更高,很难用传统方式控制,却特别适合快速洗牌和发牌。
"香港那边就流行这种牌。"默哥解释,"硬度高,滑润,适合'快手'流派。北方老一辈用的牌韧性好,边缘粗糙,便于细微调整。不同的工具,不同的路子。"
这让我想到了表叔和老头子的教导——两种截然不同的哲学。表叔的罗甲门专注于精准控制,讲究"手中有牌,胜券在握";老头子的影子门则强调环境影响,奉行"不求胜,但求无痕"。
"我在想..."我慢慢说出心中的想法,"也许我一直在走错路。松鹤庄的方式不是不对,而是不够完整。"
默哥来了兴趣:"怎么说?"
"表叔教的罗甲门和老头子的影子门,历来被认为水火不容。但如果抛开门派之见,取两家之长..."我组织着语言,思路却越来越清晰,"罗甲门技术稳定,但速度慢;影子门灵活多变,但控制精度差。如果能根据实际环境灵活切换,两种技术互为补充,就没有应付不了的场合。"
"有意思。"默哥点点头,"军中有句话:'战术是为了适应战场,而不是让战场适应战术'。"
他拿起一份当天的《南方都市报》,扫了眼头条《沪深股市再创新高,散户热情高涨》,随手翻到财经版:"香港那边撑不住了,回归后经济一直没缓过来。大批港商北上寻找机会,带来资金也带来了他们的赌博文化。这两种路子早晚要碰撞,为什么不先适应?"
这个建议如同一道闪电,照亮了我混沌的思路。接下来几天,我全身心投入到牌技革新中。白天研究录像带,分析香港赌客心理,晚上练习新手法。每天手指磨出血泡也不停歇。
默哥则不时带回一些情报:"香港赌客性子急,等不得,三分钟不出结果就烦;广东本地人注重气氛,慢慢熬都行;北方来的大老板多疑,喜欢亲自验牌..."这些信息都成为我构建新体系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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