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哥则反复练习判读模糊画面的能力,一开始连花色都认不清,慢慢能勉强分辨出数字。花蕊始终冷静地充当荷官和计时员,记录每次测试的成功率和问题点。
"别催,我眼都快看瞎了!"第四天训练时,默哥终于爆发了,把接收器摔在桌上,"这破画面跟打了马赛克似的,数字都看不清,光凭花色怎么打牌?"
"我试试。"花蕊平静地拿起接收器。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花蕊只看了几眼,就能准确辨认出牌面。她操作起接收器来行云流水,仿佛用了很久一般,甚至能从极度模糊的图像中识别出牌的细节。
"10,方块10。"她轻声说。
我掀开牌,确实是方块10。
"怎么做到的?"默哥皱眉问道。
"眼神好吧。"花蕊语气淡然,"小时候视力就好。"
默哥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扫了我一眼。我心里咯噔一下,花蕊的异常表现越来越明显了。
与此同时,我开始尝试将传统千术与这套粗糙的电子设备结合起来。过去学的招数讲究快、准、狠,动作一气呵成;而现在,我得彻底改变思路。
"慢,就是快。"我对着队友们解释,"咱们得反其道而行。不是快速换牌,而是慢动作,融入日常动作里,让监控都发现不了异样。"
"比如这样..."我做了个示范,假装整理袖口,不经意地调整坐姿,慢慢移动手臂,让纽扣对准对手牌面。确认信息后,再假装拿杯子或整理衣领,悄无声息地完成换牌。
"像下盘棋,"默哥若有所思,"不争一城一地,谋的是全局。"
我们还设计了一套简单的暗语,避免在赌场交流露馅:
"牌面怎样?"意为询问是否收到图像。
"有点渴了。"意为信号良好,继续行动。
"这灯真亮。"意为对手牌面强,需要换牌。
"热了。"意为有人靠近,保持警惕。
"头疼。"意为设备故障,需要紧急处理。
"该走了。"意为撤退。
刚开始训练这套流程时,漏洞百出。我们像群业余演员,表演着拙劣的默剧,动作做作,语气僵硬,反应迟缓。特别是默哥,常常把暗语搞混,急得满头大汗。
"不对,是'热了'不是'渴了'!"李明在旁纠正。
"去你的!"默哥怒道,"你丫来试试!"
最令人头疼的是设备毛病。有时接收器突然没电,有时传输中断,有时画面莫名其妙翻转180度。甚至有一次,我们正测试到关键处,隔壁工厂的电锯启动,产生的电磁干扰让我们的设备彻底瘫痪。
"废物!都是破烂!"李明抓着一把螺丝刀,用力砸在水泥地上,溅起一片火星,"妈的!老子在澳门那会,用的都是进口货,一台日本索尼探头顶着一堆破烂!"
训练第十天,设备出现严重故障。接收器内部短路,电路板烧焦了一角,李明忙活了整整一天,拆了三台计算器才修好。
"别指望这玩意太稳定。"他满手油污,疲惫地靠在墙边,"这都是破烂拼的,出毛病是常事,得随时准备应急方案。"
花蕊建议设计一套备用手势,一旦设备失灵,可以无声传递简单信息:
摸左耳,表示对手牌面弱。
摸右耳,表示对手牌面强。
整理领带,表示准备换牌。
揉眼睛,表示有人靠近。
看手表,表示准备撤退。
二月下旬,经过两周密集训练,我们的设备和配合终于达到勉强可用的程度。最后一次全套模拟中,我们完整演练了整个赌局流程——从进场、选位、下注、操作到撤离,每个环节都尽量还原真实场景。
演练结束后,四人围坐在摇摇晃晃的折叠桌前,总结经验。
"就硬件来说,稳定性差不多有七成。"李明用沾满油污的手指推了推镜片,"缺点太明显:电能撑不了半小时;有效范围十来米就顶天了;扛不住强干扰;接收器太大,不好藏。我试过把它装进公文包,可惜还是招眼。"
"操作上也很别扭。"花蕊直言不讳,"牌面必须摆特定角度才看得清;动作太生硬容易引人起疑;场子里人多口杂,暗语不一定听得清。"
默哥叼着根牙签,阴着脸:"照这成功率,进赌场跟送钱没啥两样。"
"也没那么悲观。"我总结道,"首战重在尝试,不能挑太难的对手。得找个中等规模、防守松懈、环境嘈杂的场子,给自己留余地。"
"海洋之星。"花蕊不假思索地说,"珠海那家休闲中心。安保马虎,客人多是附近工厂的中层和小老板,身上带现金又不太精明。一到周末人多得很,混乱环境正适合我们。"
"你咋知道那地方?"默哥声音冷了下来,眼神犀利地扫过花蕊。
"查过资料嘛。"花蕊脸不红心不跳,云淡风轻,"李明不是说过,选目标场子要做功课么。"
"嗯,就去那儿。"我点头决定,"这周六晚上,我们出发。记住底线:设备一旦出问题,立马撤,不贪不恋。"
会后,默哥把我拉到角落,压低嗓门:"老大,那娘们越来越邪门了。那海洋之星在珠海算偏的了,她这么清楚?再说那画面模糊成那德行,连我都看不清几把,她怎么一看一个准?"
我叹了口气:"这次行动就是双重检验。一是验证设备,二是看人心。到时候你多留个心眼。"
默哥神情凝重地点点头,手不自觉地按在后腰——那儿藏着把弹簧刀。
夜已深沉,废弃厂房外传来野狗的嚎叫和运煤车的轰鸣。明天是最后准备日,周六便是首战。我望着墙上贴的海洋之星平面图,复杂的情绪在心头翻涌。
一声轻响从技术区传来,李明的声音从黑暗中飘过:"电池都充满了,设备状态还行。准备妥当。"
是啊,一切就绪。无论花蕊有什么秘密,无论设备多么简陋,无论前路多么未知,我们都必须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