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跳加速,面上却装作漫不经心:"听着挺吓人,有什么具体地方吗?我这人路痴,最怕走错路。"
老刀摇头:"道上都称黑石基地,在中越边境附近,具体在哪谁知道呢。不过..."他突然凑近,"你要是真想找刺激,晚上可以去河内西边的'红月'看看,那里有些特别路子,但风险自担。"
谈话在他突然想起"有事"后结束。离开前还从我这"借"了十万盾买单,说改天一定还,我笑着答应。
出门后,我绕了三个街区,确认没人跟踪,才拐进一条窄巷,找了家杂货店。买了根冰棍,蹲在门口吃,顺便问老板娘借电话。拨了串国际长途,接通后只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就挂断。
这是约定的平安暗号。
中午时分,我敲开红河区一家简陋旅社的前台。前台姑娘不会中文,我掏出预先准备的越南语字条:"请问有杨小姐留的信吗?"
这是第六次来这里寻找花蕊的消息。依然一无所获。
离开前,我在接待台一本旧杂志里夹了张纸条:"风雨故人来,鸿雁几时归?"字迹潦草,内容看似文青感慨,其实是我和花蕊约定的暗号。第二句是新加的,意思是"情况紧急,速回"。
下午三点,我在还剑湖边一家游客扎堆的河粉店解决午饭。期间三次变换座位,确认没有跟踪。饭后去了趟火车站,装做观光客研究时刻表,实则记下开往中越边境各站点的班次。
意外收获是火车站厕所隔间门上发现一个特殊标记——两条交叉的线,中间一个圆点。这是地下跑道的记号,表示这里有人提供"特殊服务"。我用食指轻轻摸了摸,墨迹很新,不超过两天。
傍晚,趁着夜色去了老刀提到的"红月"。这是家挂着按摩招牌的地下赌场,门口两个膀大腰圆的保安,见我是中国人,查都没查就放进去了。里面烟雾缭绕,十几张简易赌桌,玩家以越南人和中国人居多。
我故意输了五十万盾,边喝啤酒边观察。酒过三巡,套出当地人对黑石的了解——大多是道听途说。但有个细节引起注意:据说那里关着个"中国军人",右手不全,脾气很横,几次差点逃出来。
默哥?
心脏砰砰直跳,但我面不改色,只当听笑话。离开时,塞给荷官小费,问他认不认识能带路去边境的人。他瞥了我一眼:"你找老鼠,后天中午,火车站南广场的粉店等。"
回到住处已是深夜。我绕了三个圈子,确认安全才进门。房间窄小逼仄,却是唯一能卸下伪装的地方。
掀开床板,取出用防水布包裹的地图。每次获取新情报,就用火柴头轻点位置,烧出细小的孔。经过半个月,地图上已有十几个烧孔,隐约勾勒出一个范围——黑石基地的大致方位。
看着地图上那片区域,我第一次感到希望。这半个月的铺路,终于有了些眉目。默哥,兄弟,再撑一阵子,我一定把你弄出来。
拿出块破布,沾了酒精,仔细擦拭另一把短小精悍的匣子炮。这是在西贡街头黑市上买的,走私货,没编号,五发装。子弹只有三颗,全部上了膛。在这鬼地方,这就是我的命。
躺下前,我把椅子顶在门把手上,点了盏夜灯。太黑容易被偷袭,太亮容易被发现,光线要刚好。这是表叔教的。
睡前我想:再过几天,就要去找"老鼠"了。希望这条线索能有突破。
屋外雨又下起来,淅淅沥沥,像是谁在叹息。十八天,我在异国他乡,为兄弟的命而战。前路未卜,但退无可退。
夜更深了,唯有一个念头支撑我入睡:一定要找到默哥,一定要把他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