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八点半,一行人乘车前往目标地点。
吉普车颠簸在烂泥路上,像被人摇晃的鸡蛋。我胃里翻江倒海,后悔早上喝了那杯变质的果汁。
窗外是无边稻田,偶尔冒出的村庄十分简陋,草屋茅舍,牛羊散养,赤脚的孩子在泥地里追逐打闹。
路边忽然冒出个破败的寺庙,橙袍僧侣盘腿而坐,木鱼声隐约可闻。
路边有块高脚木屋,油纸窗,门前挂着尊小佛像,一盏菩提灯微弱闪烁。
宋达维指着远处:"那边有块战争遗迹,60年代美军轰炸过,炸出十几个大坑,现在都成湖了。"
又颠了半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远远望去,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中央,矗立着几栋灰头土脸的建筑,围墙斑驳,铁门锈得掉渣,大门横梁上有排褪色的韩文。
"这原来是韩国资本的制衣厂,九十年代才建的,生产牛仔裤。"宋达维挽起裤腿,踩着泥走在前面,"2003年年底贸易战,厂子倒闭跑路,打工的一夜之间失业,现在归政府接管。占地三十亩,有自备发电机、水井、围墙,离村子远,没人打扰。"
高班警长递给我根555香烟:"这地方绝对安全,周围十公里都是我们的管区。"
我按照昨晚研究的图纸,开始勘测场地。厂房破败但主体完好,屋顶需要修补,门窗需要更换,按计划将改造成生产区;
建筑后方有片空地,适合新建宿舍;
东侧有条小河,河水浑浊,上游应该有村庄;
南边是片荒地,长满半人高的杂草,透过望远镜能看见几座荒废的坟茔。
"这里要加固围墙,全部换成三米高的钢筋水泥墙。"我指着围墙说,"顶部要加电网,每五十米设一个监控点,整个园区无死角覆盖。"
白经理笑眯眯地补充:"我们的产品技术含量高,安全性要求严格,这些措施都是行业标准。"
宋达维和其他官员心照不宣地点头,没人质疑为什么一个科技产业园需要如此森严的防卫。
高班绕着围墙走了一圈,皱眉道:"这墙不行,得拆了重建。上面要加铁丝网,我们可以提供一些军方淘汰的防暴设备。"
"阿强!"他朝车里喊了一嗓子,一个年轻军人跳下车,手里抱着一卷图纸,"把那些标注的东西拿给张总看看。"
阿强铺开军用防御设施的图纸,密密麻麻地做着标记,眼睛不时瞟向我,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高班指着图纸上的几种设备,"我都能帮你们搞到,最多三天。"
后院的杂草丛里,两只野狗突然窜出,追逐嬉戏,打破了略显压抑的气氛。
"这有狐狸洞?不会有什么东西钻进来吧?"我装作随口一问。
"不会,我们会彻底清理干净。"陈坤接过话茬,"这边有些流浪汉和瘾君子,会管好的。"
午餐是在附近村庄的小店解决的。
简陋木桌,油渍斑斑的桌布,墙上挂着一幅掉色的国王画像,角落的佛龛上点着线香,空气里混着咖喱和汗臭味。
村民们好奇地从门口张望,小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追打闹,直到警察挥手驱赶。
趁大家喝酒的间隙,白经理拉我到后院,压低声音。
"下周从越南园区调设备过来,电脑、监控和一批'核心资产'。"他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先期雇五十个本地民工,负责基础施工,日薪三美元,不签合同。"
"知道了。"
"图纸已经给你,拿主意别问我。吴洪波负责本地关系,需要人手物资直接找他要。我先回去处理其他事,你跟进这边。"
下午回到施工现场,我开始监督初步测量和规划。两名当地工头早已等在那里,拿着皱巴巴的卷尺和几根木桩,汗流浃背。
"老板,要从哪里开始弄?"矮个子工头搓着手问,满口大蒜味。
我展开图纸,手持指南针辨别方向,随即在各处打上标记。二十多名民工跟在后面,按照我的指示开始测量和标记。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发号施令"——随口一句话,就有人跟着行动,不假思索。
这种感觉陌生而怪异,心里既反感又隐约兴奋。
"这边要挖个排水沟,宽三米,深两米。"我在东侧区域做了标记。
"老板,那得用挖掘机啊。"工头擦着脑门的汗说,脸晒得黝黑。
"明天到。今天先用人工开始,多叫十个人来。"我不容置疑地说。
"没问题,老板。"工头连连点头,屁颠屁颠去安排。
我利用这个机会记住每一寸地形——围墙破损处,安保死角,进出通道,附近藏身点,甚至测量了地基深度和地形高低差,将来或许能帮助被困在这里的人逃离魔窟。
高班亲自带着四名警察站在四周"维持秩序"。
看到几个农民远远走来,他大声呵斥几句柬语,农民们吓得掉头就跑。
"这边人都老实。"高班得意洋洋地说,拍了拍腰间的手枪套,"知道厉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