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失眠,夜里惊醒,浑身冷汗。
白天则恍惚走神,手指不自主地模拟握枪动作。
有一次在食堂,盘子掉地的声音让我条件反射地扑倒在地,引来一片嘲笑。
最可怕的是夜里的幻听。
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变成了AK-47的扫射,远处猫头鹰的叫声成了受伤者的哀嚎。
我开始依赖白天在园区医务室偷来的地西泮入睡,但剂量越来越大。
白经理注意到了我的状况。一周后,他把我叫到办公室。
"战场综合症。"他说,语气中难得带了点人情味,"很正常。第一次都这样。"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黑色塑料袋递给我:"去找胡医生,在巴蜀堂,提我的名字。然后按这个吃一个疗程。"
袋子里是几盒药片和一些泰铢。我默默接过,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个明白人。"白经理看着我,"调整好,月底回柬埔寨基地。"
我清楚这不是关心,而是投资。在白家的体系中,我这种技术骨干有一定价值,值得"修复"。
与那些随时可以替换的打手和"猪仔"不同,我们这种专业人才更像是"固定资产"。
回宿舍路上,我绕道去了伏击地点。
雨水已经冲刷干净了血迹,只在路边的土里留下几处深色斑痕。
那个被我击毙的年轻人早已被扔进山谷,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蹲下身,手指触碰那片泥土。没有感觉,什么都没有。
我开始怀疑,那颗子弹是否也带走了我的一部分。
回到宿舍,我掏出那瓶地西泮和白经理给的药片,倒了一杯浑浊的自来水。
窗外,热带雨林中的蝉鸣声此起彼伏。
这就是白家的世界,血与火的洗礼。
而我,已经越过了某个界限,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