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食物危机全面爆发。每人每天的口粮缩减到一小碗稀粥和几片腌萝卜。
没有盐和油的稀粥寡淡无味,但每天傍晚的分发时间,仍会引发小规模骚乱。
强壮的人开始憔悴,原本瘦弱的则滑向死亡边缘。
有天我目睹两名保安为一块压缩饼干大打出手。
其中一人抓起竹筷刺向对方,正中右眼。
血溅了一地,伤者抱着眼睛在地上翻滚,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从那以后,他被称为"独眼龙",靠抢夺病弱者的口粮为生。
白经理和核心层的伙食略好一些。
他们能分到打猎队猎到的野味——山鸡、竹鼠,偶尔有野猪。
山上水果不少,有一种当地称为"山丁"的小果子,酸甜可口,富含维生素。
有次我被叫去修理白经理的索尼短波收音机,看到桌上摆着半只烤山鸡。
那股肉香直冲脑门,饥饿感顿时变得难以忍受,胃部痉挛般绞痛。
"垫垫肚子。"白经理推过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只鸡腿,"别饿死,你手艺还有用。"
我接过鸡腿,强忍着没有立刻狼吞虎咽。
掰开肉,一点一点放入口中,舌头贪婪地卷过每一丝油脂。
肉的味道几乎让我眼含热泪。
白经理观察着我克制的动作,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人性就这么回事。"
饥饿使人变得阴暗。营地里开始出现小规模赌博活动。
保安们用扑克牌或竹筒骰子消磨时间,赌注是额外口粮或香烟。
我注意到他们手法极其粗糙,全是门外汉,破绽百出。
一个叫阿福的保安注意到了我审视的目光。
他二十出头,湖南岳阳人,右臂有一道从肘部延伸到手腕的刀疤,喜欢吹嘘自己曾是黑社会打手。
"听说你懂点手艺?"他凑近我,压低声音。
阿福眼睛浑浊,眼角有一块地图状的伤疤,据说是硫酸灼伤,平日走路一瘸一拐,右腿略短。
"略懂。"我不动声色。
当晚,我教了他最基础的控牌技巧——罗甲门入门级手法"游龙戏凤"。
这套技术不算高明,但对付营地里的赌术门外汉绰绰有余。
"看好了。"我示范动作,"拇指和食指微曲,中指稍直,形成'镊'的形状。
洗牌时,左手大拇指轻推牌面,右手食指微曲,让目标牌卡在第二指节的凹槽里。"
阿福笨拙地模仿,手指关节咯咯作响:"这样?"
"不对。"我纠正他的姿势,"手指要放松,动作要自然,像在翻书页一样。''
''最重要的是,眼睛永远不要盯着手看。"
我又教了他如何在潮湿环境下控牌,这是罗甲门的特殊技巧,使用指甲侧面的凹槽感应纸牌细微的磨损差异。
雨季的金三角,空气湿度常年在90%以上,纸牌很容易受潮变形,这种技巧尤为实用。
"明白了?记住,每天练两个小时,等你能在黑暗中分辨牌面,再教你下一步。"
我们的条件很简单:他每赢到额外口粮,分我三成。
一周后,阿福成了营地里的小赌王,每天能赢到额外的饼干和肉干。
他基本遵守约定,定期分我一部分。
我把大部分偷偷送给山洞里的几个年轻人,尤其是那些看起来还有救的女孩子。
我也有了另一个学生——小六,一个瘦高的湖北男孩,原本是武汉大学计算机系学生,被骗来做所谓的"海外程序员"。
他聪明,学东西很快,但身体孱弱,患有哮喘。
"你得学点实用的。"我教他识别当地植物,"这种叫'山梗菜',紫色花的有毒,白花的能吃;
那种多肉的树皮可以咀嚼,有止渴作用;这种苔藓煮水能退烧。"
更重要的是,我悄悄告诉他逃生路线:"如果有机会,顺着溪流往西走。溪水最终会汇入南腊河,沿岸有村庄。带够水,走林下避开开阔地,三天能到有人的地方。"
小六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没用的。离开山洞就会被打死。"
"总会有机会的。"我压低声音,"做好准备,等待时机。"
我利用"清理"工作的便利探索周边地形。
每次任务后,都会故意"迷路"几分钟,仔细观察可能的路径、陷阱和障碍。
一个月后,脑海里已经有了相当完整的地图。
北面十公里有个佤族小村寨,村民以种植橡胶和罂粟为生,与外界联系极少。
东面是茂密的热带雨林,通向缅甸境内,但布满竹蝮蛇和山蜂。南面是陡峭的悬崖,几乎无法通行。
西面的溪流是最有希望的路线,它穿过几片林地,最终汇入南腊河支流。
八月初,雨季达到高峰。连续暴雨导致山体滑坡,完全切断了通往外界的土路。
物资更加紧缺,营地陷入绝望。两个保安趁夜色潜逃,却在第二天被抓回来,当众打断腿,扔进山洞慢慢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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