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麻麻亮,两辆黑色丰田陆巡停在别墅前。
四个持枪的汉子,一声不吭,下巴一抬示意上车。
车窗贴了反光膜,黑得跟棺材板似的。能感觉车子钻进山路,一路颠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大概四十分钟后,车停了。
下车时,一股夹着草腥味的潮气扑面而来,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泥土的腐臭,远处传来哗哗的水声。
吴彪的窝点建在半山腰,活像个军事碉堡,全是钢筋混凝土,没有半点美感可言。
四周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小道蜿蜒向上。
六个缅甸猛男持AK把守,脖子粗得跟水牛似的,脸上横肉一抖一抖,眼神跟刀子似的扎人。
"跟紧点。"彼得罗夫不知从哪冒出来,嘴里叼着根没点着的烟,"这帮狗娘养的都想找茬开枪。"
一路往上,又湿又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败气息,不知是丛林特有的霉味,还是这地方埋了太多死人。
两侧树丛中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大概是蛇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
金三角混久了,知道这地方的毒蛇能把人毒死八百回。
大厅里黑压压一片人。足有两百多号,全是金三角的地头蛇——黑道大佬、军阀代表、领主、毒枭,甚至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的城里人,一看就是洗钱的主。
大家低声交谈,像一群蹲守猎物的秃鹫,时不时往我这边瞟一眼,目光阴冷。
厅中央摆了张乌木大案,四角雕着狰狞的兽头,桌面光可鉴人。
四周摆着特制座椅,一张挨一张至少两米远,保证无人能近身干扰。
吴彪早就端坐那里,一身白西装,衬得那张刀削般的脸更显阴森。
他左手把玩着几枚骨质筹码,右手边放着把缅刀,刀鞘上雕着繁复的图案,刀柄镶了银。
传说这刀砍过上百人脑袋,刀锋早被血浸透,连钢材都变了质。
"林先生。"他站起身,声音沙哑,像是长期吸食鸦片造成的,"昨天那是小打小闹,今天才是真正的王者之战。"
他说中文时舌头总往上顶,发出"嘶嘶"声,像极了吐信子的蛇。据说他常用这种声调审问俘虏,不少硬汉听了都直接尿裤子。
全场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压抑感直往脊梯骨里钻。
"规矩已定:三轮两胜,分别是德州、骰子和丛林牌。"吴彪宣布,"赌注:五百万美金,加上禄纳通道五年特许权。"
赵将军坐在角落,手里掂着个核桃,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这转变来得蹊跷——按理说赵不会支持吴彪搞这种私下了断,昨天他可是亲口认定我为赌王。
但金三角的游戏从来就没个明面上的道理。
"见证人?"我问。
"老子来。"彼得罗夫踏前一步,眼神冰冷,"公平起见,我监场。"
吴彪冷笑一声,没吭声。看来这在他意料之中。
第一轮德州开局。
荷官是个年轻泰国仔,脸白得像纸,手指细长,发牌不见半点花俏,干净利落。
吴彪这次是真打算靠本事吃我,不像昨天那般阴招频出。
头几手互相试探,你来我往。吴彪风格大变,不再稳健,改成激进路数,连番加注逼人。
一开始我就连续弃牌,鱼塘都没进,先观察他路数。
老千都一个德行,性子里藏着路子,翻牌前管不住表情,吃亏后微眯眼睛,得手则抿嘴。
吴彪习惯性地右眉一挑,准是在诈。
第七手牌,底牌拿到对J,挺不错。但翻牌后局面急转——公共牌887,配合不上。
正寻思着该咋打,吴彪突然全推。
一瞬间脑子飞速转:这狗日的八成拿了8或7,不然不会这么凶。但转念一想,他刚才拿好牌都龟缩,这把突然凶悍,多半是诈。但这一把风险太大,赌注太重。弃了。
吴彪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轻蔑。收回筹码,然后主动翻开底牌——一对5。妥妥的诈。
"年轻人,心太软啊。"他轻声道,舌头又顶了顶,"嘶嘶"声分外刺耳。
接下来几把,他疯狗一样猛咬,根本不给喘息机会。
什么诈唬连绵、夹击、养米、套杀,轮番上阵。
一个小时后,筹码去了大半。
前排观众里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几个西装男更是直接谈起赌后安排,仿佛我已经是条死鱼。
第十五手,又拿到对J,这回跟到底,结果吴彪巧妙在河牌放了个K,一把掏空我剩下的筹码。
第一轮,惨败。连渣都不剩。
"休整。"吴彪起身宣布,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仿佛刚才只是吃了口饭。
彼得罗夫端着茶杯过来:"别急,心浮气躁就中他圈套了。这厮玩儿的是心理战,长线钓鱼。"
接过茶杯,下意识嗅了嗅。无色无味,但舌尖轻触,有种怪异的涩感,像是某种草药。"百草方"果然在茶里。
第二轮转骰子。纯靠手活儿的项目。吴彪选了缅甸式骰盅,黑色牛角,内壁粗糙,配三颗红黑双色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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