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在凌晨两点十七分响起。
"回来,现在。"李猛声音紧绷如铁丝,没有废话,"车已到楼下。"
我放下行李,澳门之行就此打住。车里还有个人,西装革履,右手按着鼓出的衣兜。一上车,他就开始搜我的身,动作又快又狠。
"什么情况?"我问。
没人回答。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奔驰在漆黑的道路上像条疯狗。
保镖最后检查完,才憋出一句话:"白二爷动手了,被阴了。"
我后背一凉。二爷造反?澳门任务是幌子?
一堆念头在脑子里乱窜,但直觉告诉我现在闭嘴最安全。
四个小时后,车开进白家总部大院。天还没亮,但整个院子亮如白昼。
荷枪实弹的保安三步一岗,每个人脸绷得像要杀人。平时花团锦簇的主楼前,架起了两挺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大门。
李猛站在会议室中央,脸上那道从左眼角延伸到嘴角的刀疤在灯光下格外狰狞。房间里还有几个白家高层,都是老爷子的嫡系。
"二爷的人昨晚试图控制军火库和直升机场,被提前埋伏的人堵死了。"
李猛声音冷得像冰,"四个场子起火,三条人命。老爷子下令全面清场,一个不留。"
清场——白家黑话,意思是杀光。
"跟我来。"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阴沉,"老爷子要你参加。"
穿过几道安检门,到了白家最隐秘的区域——"后院"。这地方在老员工中是禁忌,传说谁进去谁就别想活着出来。
空气里有股刺鼻的漂白水味,混着铁锈味和某种腐臭。
推开铁门,一股热浪扑面。
室内闷热,约两百平,水泥地面,墙壁发黄,天花板上几盏白炽灯惨白刺眼。
中央空地跪着二十多人,全是男性,衣衫褴褛,血迹斑斑。
他们嘴被胶带封住,只能从鼻子里发出呜呜声,像是濒死的动物。
靠里侧是七八个铁笼子,每个里面关着一个人。最显眼的是张万清,白二爷的左膀右臂,负责军火和洗钱业务的实权人物。
他西装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左眼肿得像个紫茄子,右腿弯折成不自然的角度,但眼睛里的狠劲儿一点没减。
白老爷子坐在正中间的一把旧藤椅上,腿上盖着灰布毯子。他穿着件老式的中山装,灰不溜秋,上面有点茶渍,像个普通农村老头。只有那双眼睛,黑得发亮,像蛇一样盯着你。
"来了。"他抬抬下巴,声音嘶哑。
我走过去,弯腰行礼。他上下打量我,目光如同实质:"今晚你得表态。"
左手边有张简易工作台,上面整齐排列着五把枪。老爷子用下巴点了点:"挑一把。"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五把枪中有两把是国产54式手枪,还有苏制马卡洛夫、美制柯尔特和一把改装的微型冲锋枪。
我拿起最右边的54式,沉甸甸的,保险已经打开,弹匣应该是满的。
"亲自动手?"我问,舌头发涩。
"每个人都得亲自动手。"老爷子眼睛一眯,声音冷得能结冰,"这是传统,清理叛徒,见见血。"
李猛拖过来第一个人,三十出头,高个子,瘦得像根竹竿,鼻梁碎了,脸上全是血痕。
我一眼认出他——技术部小组长马志远,半年前我去白家的另一个园区检修设备,他全程跟着。
那次我头疼发烧,他甚至借给我他姐寄来的老家土方。
"看着我。"李猛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
马志远颤抖着抬起眼,在看到我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希望,随即黯淡下去。
他知道我帮不了他,在这种地方,没人能帮任何人。
"二爷在技术部安插的眼线,负责监控内部通讯,还给对手提供了总部安保系统的漏洞。"
李猛声音冷硬,"背叛家族,该当何罪?"
周围几个白家骨干像训练过一样立刻喊道:"该死!"
我把枪顶在马志远额头上。掌心全是汗,食指在扳机上微微发抖。
他呜呜地哭着,鼻涕眼泪和着血往下流,裤子湿了一大片,尿骚味在闷热的空气里扩散。
"动手。"老爷子声音平静,像在点菜。
砰!
第一枪后,整个世界都变了。弹壳落地的声音像是闷雷,火药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粘腻而腥。
马志远仰面倒下,额头多了个小孔,后脑像被铁锤砸开的西瓜,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仿佛有人扼住我的喉咙,呼吸变得艰难。但我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掌心的汗是唯一的破绽。
在白家这种地方,软弱等于死亡。
"下一个。"老爷子用那截断指敲了敲扶手。
第二个被拖上来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手臂上有纹身,目光阴鸷。
白二爷的保镖头子,绰号"屠夫",据说生吃过人肉。
见到我,他啐了口唾沫,里面全是血丝:"有种你开枪,狗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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