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湄公河,雾气如瘴。
夜色里,一艘无名游轮切开水面,船身漆黑,只有层层甲板上的灯火透出轮廓。
三层船体,金色围栏,灯影绰绰。船尾飘着一面白旗,无国籍。
站在二层甲板的窗边,我看着船只驶入深水区。湄公河流域,缅泰老三国交界水域。
没人管辖的灰色地带。河上雾气弥漫,船离岸越来越远,消失在浓雾中。
恰到好处。
身后地板吱呀一声。白二爷走了过来,手里端着杯威士忌。
他穿着笔挺的阿玛尼西装,熨得一丝不苟。指节上那枚南非钻石闪着冷光。
"磨合得怎么样?"他盯着窗外,声音不大。
"一切就绪。"我低声道,"货全部到位,客人到了六成。"
离"凤凰涅盘"行动只剩十天。今晚是我的最后情报收集,也是白家对我的最终检验。
三天前,白老爷子出人意料地把这次湄公河赌局交给我操盘。
表面是信任,实则是试探。
一阵冰冷的雪茄味从走廊飘来,混着古龙水、酒精和硝烟的味道。
二层主甲板被改成赌场,三十多张赌桌首尾相连。
荷官们面无表情地洗牌,手法干净利落。全程无监控,赌船老规矩。
白二爷从衣兜摸出雪茄盒,递给我一根:"记住今晚规矩,军方的都是大爷,他们随便提什么要求,都立马答应。尤其是缅北李将军,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把持东亚这条线的主,货都攥在他手里。"
咬了咬雪茄尾,我点点头。这场赌局,表面风光,背后阴冷。
今晚的真正交易是一批美制军火,价值两亿美金。
白家只是个中间商,从中抽成百分之三十,剩下都进了李将军腰包。
而这笔交易背后,又牵扯着东南亚几国的势力角逐。
人已经聚集了大半。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端着香槟,脸上挂着社交假笑,眼底却都是算计。
名表、钻石、高定晚礼服,满眼奢华。
这帮人,白天穿正装在国际会议上高谈阔论,晚上就在这种地方交易军火、毒品和人口。
目光扫过舱内,缅北李将军,五十开外,虎背熊腰,国字脸,每根手指像灌了铅;
老挝洪先生,身形瘦削,戴着金丝眼镜,据说替中南半岛各派洗钱;
泰国三角帮的几个骨干;
越柬两国的军方代表;
还有些说着俄语和阿拉伯语的神秘人物。
八点整,船已经驶入预定海域,发动机降速,只有轻微的震颤。
白二爷走向中央高台,举杯示意。灯光暗下来,只留中心一块光亮。
"贵宾们,欢迎登上'湄公之星'号。今晚赢的所有钱,我们双倍赔付。"
他顿了顿,引来一阵会意的笑声,"请尽情享受这个夜晚。"
音乐响起,赌局开场。
我负责最高级别的VIP房,只有一张桌子,却是今晚的核心战场。
通往VIP房的走廊铺着酒红色地毯,墙上挂着几幅泰国古画,都是神佛像,据说能镇邪。
典型的东南亚迷信。推开沉重的柚木门,房内只有四个人:李将军和他的黄参谋,白二爷,以及一个自称"陈先生"的中间人。
"诸位,这是我们的技术顾问,冯先生。"白二爷介绍道,"今晚的娱乐由他全权负责。"
李将军嘴里叼着根雪茄,眯着眼打量我:"这小子看着太嫩了吧?"
"手里有货就行。"我没退缩,反而迎上他的目光,左手在桌面轻敲三下,右手突然变出一副崭新的扑克牌,手指翻飞,牌如流水,三个花色在空中形成扇面又迅速合拢。
"随便玩玩。"我淡定地收牌,"将军想玩什么?"
"有两下子。"李将军笑了,露出几颗金牙,"21点,简单痛快。"
我微微点头,开始发牌。
心里清楚今晚的潜规则:李将军必须赢,但不能太明显;
白家得输,但也不能太多。
赌局升温很快。开始是一万美金的小注,很快涨到五万,然后十万。
李将军脸色越来越红,看起来已经有七八分醉意,但眼神依然犀利。
这艘湄公河赌船,比我想象的还要难对付。
船体不规则的晃动,加上河面上的湿气,使得纸牌变得微微潮润,发牌手感与陆地上完全不同。
寻常老千遇到这环境,八成要露馅。
幸好我早有准备,花了一个月时间琢磨出这套"水流牌路"。
这套路数讲究"三湿一晃"——手湿、牌湿、空气湿,再配合船体晃动。
指尖比平时轻三分重一分,拇指和食指保持"弹簧松紧"状态,借着船体微晃的节奏控制每一张牌的走向。
关键在于利用牌面吸湿后的微粘性,把原本的"旱地牌"变成"水上漂",让扑克像贴了层水膜,看似随波逐流,实则尽在掌握。
老千行话说得好:"旱地发牌三成准,水上控牌七分险",今晚就要在这七分险里唱一出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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