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挝边境的雨季,空气黏腻如胶。
凌晨两点十七分,我蹲在12号园区监控室一角,额头渗出的汗珠滴在键盘上。
屏幕微光映着满脸胡茬,三天没合眼,窗外电闪雷鸣,轰隆声压得人透不过气。
"快了没?"我低声问,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房间里只有主机散热的嗡嗡声和偶尔闪过的雷光。
这间监控室平时有三个人值班,今晚却空无一人。
提前给他们塞了红塔山和几张破了角的百元美钞,让他们去隔壁赌了一手。
老千的基础素养:想赢一把大的,先输几把小的。
"还差批账本。"我敲击键盘,把U盘插进主控台,"妈的,老旧系统,传个文件磨磨蹭蹭。"
老爷子那枚芯片确实好使。三周来,我打着安全大检查的幌子,把白家十七个园区翻了个底朝天,抄走几十G的黑材料。
账本、交易记录、人员名单、军火清单,足够把白家钉在国际法庭的耻辱柱上。
"进度53%,还需8分钟。"耳机里传来刘谋的声音,"信号不稳,这鸟地方雨季信号差得离谱。"
刘谋是"白莲"的技术总监,计算机天才,如今窝在泰国某安全屋里,帮我存储这批要命的资料。
这年头网速感人,传个几十兆的文件慢的·跟挤牙膏似的。
眼睛干得发痒,顺手拿起桌上的红牛灌了口。
这破玩意儿05年才进东南亚,又贵又涩,但管用。
盯着进度条挪动,拇指摩挲着食指关节,小动作,以前压牌时习惯了。
"有情况。"刘谋突然道,呼吸声变重,"小雨刚发来消息,十号园区出事了。"
心跳骤停:"什么事?"
"一次突击搜查,抓了七个人。小樱...也在其中。"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谁听见。
血液凝固成冰。小樱,"白莲"的核心成员,曾是红楼受害者,现在负责救援行动。
半年前我教过她一套反审讯的技巧。
"什么时候的事?"
"三小时前。白经理亲自带的队。"
白经理,这名字就像一记闷棍,那个瘦高的中年男人,眼神冷得像蛇,曾经一天之内处决了十二名试图逃跑的女孩,手都没抖一下。
园区里都叫他"笑面阎王",笑得越灿烂,手段越狠毒。
"得去一趟。"我猛地站起,撞翻椅子。
"疯了吧你!"刘谋急了,耳机里的声音嘶嘶作响,"证据要紧,你一露面,整个计划就泡汤了。"
他说得对。但我无法坐视不管。
小樱几乎是整个红楼救援行动的核心,更要命的是,她知道太多内幕。
要是在审讯下撑不住...
"继续传输,别管我。"一把扯下耳机,"完成后按计划行动。记住,留份底给那几家媒体。"
关了通讯,从破旧挎包里摸出部摩托罗拉V3翻盖机,一次性的,只拨一个号码:"出事了,得去十号园区。"
对面沉默三秒:"半小时后,北门接你。"干脆利落地挂断。
把最后的证据文件设置自动传输,我抹掉指纹,戴上手套。
十号园区在老挝北部崇山峻岭间,离此处约七十多公里。
那是白家的"调教基地",专关那些需要"特殊处理"的倒霉蛋。
二十八分钟后,北门外出现一辆破得掉渣的五菱面包,引擎声断断续续。
我钻进车厢,里面坐着个刀疤脸大汉,剃着平头,指关节粗大如核桃。
王虎,曾是白家的保安队长,三个月前被我策反。
"情况怎样?"我直奔主题。
"今早突击搜查,发现一批假证件。"王虎眼睛紧盯前方泥泞山路,"小樱正帮那批女孩办转移,运气太背,刚好碰上白经理例行视察。"
破车在崎岖山路上颠簸,没减震的底盘磕在石头上咣当作响。
我的胃拧成一团。脑海里全是小樱的影子,那个从红楼逃出来,又毅然决定回去救人的倔丫头。
"她...情况如何?"
王虎摇头,脸绷得紧:"不太妙。审了三小时,从隔壁舱都能听见...那动静。"
攥紧拳头,深吸口气。望向窗外,雨下得更凶了,雨刮器吱嘎作响也刮不干净。
能见度不到十米,两侧山体几处滑坡,路烂得像被炸过。
"减速!"我突然喊道。
王虎猛踩刹车,面包车打滑三米才停住。前方路中央,一块崩塌的巨石拦路,足有小轿车大小。
"绕不过去了。"王虎下车查看,浑身被雨水浇透,"得走回头路。"
"没时间。"我摸出兜里的白家徽章,"你走回头路太危险,找地方藏起来。"
半小时后,借着蒙蒙亮的天光,我总算跋涉到了十号园区。
园区建在半山腰上,三米高的围墙上插着铁丝网,狼牙般狰狞。
正门站着六个全副武装的守卫,比平时多一倍。
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冰凉刺骨。浑身上下没一处干的,活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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