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安撑着拐杖,一步一步踏上熟悉的台阶。
已经习惯了右手握着拐杖,如今换到左手,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吃力。
台阶的每一处起伏都镌刻在记忆里,却再也找不到从前的轻松自如。
手中的拐杖突然被一股力量轻轻取走。
他不用问,仅凭那股熟悉的气息就认出了来人,脸上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柔和的笑意:“哥哥。”
玄知许接过拐杖,将一朵鲜花递到沈连安面前。
的他的眉眼弯弯,笑意如春风般和煦,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许多。
花香萦绕鼻尖,沈连安心头一暖,伸手接过花束。
“这是...杜鹃花?”他轻声问道。
“弟弟真厉害,一闻就知道。”玄知许的声音里满是宠溺。
沈连安拉着玄知许的衣袖,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子,面对面站在哥哥身前。
“怎么了?”玄知许诧异地询问。
沈连安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手工缝制的香囊,递上前去:“我也有东西要送给哥哥。”
玄知许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却仍故作镇定地问:“什么?”
绿色的香囊显得格外清新,上面绣着一枝梅花,针脚细腻而工整,每一针每一线都凝聚着沈连安的心意。
那是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一针一线慢慢缝制的。
“好看吗?”沈连安有些紧张地问道,眼睛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微妙变化。
玄知许小心翼翼地接过香囊,指尖轻触那精致的绣工,眼尾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红晕:“好看。”
他将香囊紧紧贴在胸前,在手心里反复摩挲,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好一会儿,才郑重地将其挂在腰间。
“这个味道是我喜欢的味道,不知哥哥可喜欢?”沈连安轻声问道。
“喜欢。”玄知许回答得很快,喉结微动。
味道与当初你身上的香气一样...
药香里混杂着淡淡的茶韵,那是很让人怀念的气息。
是属于时少卿的味道。
玄知许牵起沈连安的手,引导着他的指尖触碰自己腰间的香囊:“哥哥会好好珍惜的。”
沈连安微微一笑,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将脸转向微风的来向,感受着风吹来的凉意与身边人的温度。
这一刻,无须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
齐医师俯身,指尖轻柔地为沈连安眼上覆上一层柔软的白布。
那动作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珍贵的宝物。
许久,他才直起身子,向玄知许恭敬地行礼:“君上,沈公子的眼疾需每一时辰更换一次药。”
玄知许微微颔首,看向齐锡玉:“他看不见,你这两日跟着他,辛苦你了。”
齐锡玉连忙俯首行礼:“臣惶恐。”
玄知许眼中闪过一丝了悟,意识到平日里他在这些人心中有多恐怖。
轻笑一声,他放缓了语气:“齐大夫,你这两日跟着他,时刻注意着他的状况,他说什么你便做什么。”
“是。”齐锡玉再次行礼,额前已隐隐见了汗珠。
比起问候,还是命令更能让人安心。
一道清朗的笑声从一旁传来,玄知许眼中闪过笑意,转向沈连安:“你笑什么?”
“哥哥好吓人。”沈连安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哪里吓人了?”玄知许明知故问,眼底却已漾开笑意。
一旁的齐锡玉为沈连安的手腕施针,大气不敢出,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弦。
玄知许在沈连安身边坐下,温声道:“今日出去,可还遇到长老院的人了?”
沈连安轻轻摇头:“今日没遇到了。”
“那便对了。”玄知许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深意。
“哥哥做了什么?”沈连安好奇地追问。
玄知许唇角微扬,轻笑:“哥哥派人把长老院的树浇死了。”
“哈哈。”沈连安不禁失笑,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袖。
“哥哥真是...”后半句在唇边转了几转,终究没有说出口,但那意味深长的语气已足够表达他的想法。
太幼稚了。
待玄知许离开后,沈连安这才唤道:“齐大夫?”
“臣在。”齐锡玉恭敬应声。
“这般将长老院闹了一通,只怕会加剧矛盾。”沈连安声音轻缓,却带着几分解惑的意味:“当真只是浇死了树?”
齐锡玉垂首,指尖微微颤抖:“臣不敢说。”
沈连安微微侧头,意味深长:“我又不说出去,你怕什么?我便说是从外边听来的。”
齐锡玉沉默片刻,终于压低声音:“君上假借拜访之名,支走长老,用热水浇死了长老院的所有树,只留了一棵百年松树尚存生机。”
他顿了顿,似是在组织语言,又道:“后来...君上还亲自前去,将长老用麻袋捆绑,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通,据说打断了一根棍子。”
沈连安眉头微蹙:“长老可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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