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禄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白从艾垂着眸子,面色阴沉得可怕,额角隐约可见青筋跳动。
他跪伏在地,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在极力压抑内心的波澜。
“丞相,可想好了?”玄知许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玄知许眉头微微蹙着,修长的手指拖着下巴,目光如炬地注视着跪在殿中的白从艾。
那目光看似平静,实则锐利如刀,似乎能穿透表象,直视人心。
白从艾纠结许久,嘴唇颤抖着,吞吐开口:“老臣...老臣...回府后便让犬子交出兵权。”
玄知许眸子微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他心下不愿再强求了,却仍冷声道:“令郎武艺了得,这般推托,可是不愿?”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同惊雷炸响在白从艾耳边。
听闻此言,白从艾脸色煞白,额头瞬间渗出冷汗,连忙“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声音颤抖:“望君上收回成命,犬子实在无能,当真不适合。”
玄知许长长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失望,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疲惫。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走向白从艾,伸手将他扶起:“丞相...回去吧,本君再想想。”
白从艾弯腰行礼,动作僵硬,仿佛背脊都快被无形的重担压垮了。
他不敢抬头,不敢多言,唯恐触怒龙颜。
玄知许转过身不再看他,背对着白从艾挥了挥手。
白从艾会意,躬身退下,自觉离开了天禄殿。
走出天禄殿,白从艾迎面碰到了沈连安。
“二公子。”白从艾声音沙哑地行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伸手轻轻擦过眼角,仿佛要将眼中的湿润抹去,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沈连安站在原地,目送白丞相佝偻离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他是?”
齐锡玉温声开口:“白从艾,白丞相。”
“君上怎么还把人说哭了?”沈连安语调平静。
齐锡玉躬身行礼,语气恭敬:“不敢妄议君上。”
沈连安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向殿内。
穿过长廊,推开殿门,他深吸了几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却掩盖不住殿内残留的压抑气息。
【紧张?】
「有些,毕竟第一次见。」
转过座屏,眼前豁然开朗,玄知许正倚坐在榻上,整个人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
一席黑色的长袍,衣袍边缘被金色的丝线勾勒出精美的纹路,衣摆由黑色渐变成了橙黄色,如同黄昏时分天际的色彩变幻。
衣襟上的金色环扣下挂着及地的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腰间的金色玉珏同样挂着长长的流苏,因为他的坐姿,流苏从榻边垂到地上,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轻轻摆动。
玄知许的神情平静,修长的手指搭在头上轻轻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垂下落在膝上。目光落在殿门处,仿佛早已感知到沈连安的到来。
沈连安站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在玄知许身上流连。
脑海中忽然冒出声音。
【我跟他谁更好看?】
「这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气质不一样。」
【那我跟他谁好看?】
「这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沈连安微微蹙眉,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循环问答中。
他轻叹一声,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说啊,谁好看?】
「你好看。」
沈连安唇角微微上扬,眼中的阴霾随之散去。
他缓步走向玄知许,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与玄知许的影子在殿内地面上交织在一起。
玄知许放下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指节因长时间的按压而微微泛红。
他侧过脸,目光落在沈连安身上,两人视线相接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哥哥。”沈连安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久别重逢的柔软。
玄知许呼吸微顿,那声呼唤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深处尘封已久的门扉。
他望着沈连安,许久才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带着几分试探:“今日不拿棍子了?”
“不拿了。”沈连安摇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眼神却比阳光更温暖。
玄知许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齐锡玉:“先下去吧。”
“是。”齐锡玉恭敬地行礼,转身退下。
殿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只余窗外树叶沙沙的声响。
沈连安望着玄知许的侧脸,目光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轻轻笑了,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让整个殿内都明亮了几分。
“哥哥生的真好看。”沈连安由衷赞叹,眉头虽微微蹙着,像是心中压着什么事,但那双含情目却亮得惊人,将他的心思毫无保留地展露在玄知许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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