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并没有回答他。
“一定是没带着,对不对!”沈风逸说起这件事,就觉得来气。
明明他都已经帮她想好了所有的退路,偏生就是不肯好好配合,明明又不肯留在沈苍梧的身边。
真是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你今天这样气九哥,很开心么?”沈风逸旧事重提,看云溪这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觉得就是应该让她认清楚现状和自己的身份,“如果今天不是我拦着,九哥手里的刀早就朝着你过来了。”
“我没有让你阻拦。”
云溪一句话,直接让本来就在破防边缘的沈风逸直接暴走。
“好好好,那今天就当做是我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我就不应该救你。”沈风逸指着云溪的鼻子,“你果然就是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九哥把你从梅家庄那样的偏远地方带出来,带到京城,还把你带在身边让你做近身侍女,这是京中多少名门贵女求都求不来的待遇,偏偏你这样不珍惜!”
珍惜?
她为什么要珍惜?
京中的那些名门闺女也想要像她这样,随时随地能被人取了性命么?
“好了好了,我也不跟你掰扯这些事情了,时间有限,我告诉你,我这里还有一瓶假死药,是刚刚我母妃给的,我同母妃商量好了,你把这个药服下去,明天一早来巡查的小太监就会发现你的尸体,到时候,我母亲就会主张你是受了冤屈气不过才选择了自戕自证清白,母妃会安排人把你的’尸首’送出宫去,等到了宫外,差不多你就应该醒来了,我会在宫外安排好接应你的人,送你离开京城。”
这又是一个人,给了她另一个解决方案。
只可惜,若是沈风逸来的早一点,或许云溪就会选择这个办法。
假死逃离,以待来日。
可惜——
在沈风逸之前,皇帝就已经给了云溪另一个更为合适的方式。
留在宫中,她也可以借着太后侍女这个身份,暗中调查一些她从前在宫外的时候并不能接触到的宫廷秘辛。
不过这一切,现在暂时还不能够告诉沈风逸。
“你把药给我。”
云溪朝着沈风逸伸出手。
沈风逸自然以为云溪答应了,满心欢喜地将带来的小瓷瓶递给她,“你放心,这个药吃下去,是不会有任何的痛感的,你就像是睡了一觉一样,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接应你到宫外了。”
“我知道了。”云溪静静回答,将药瓶收好了,“外头还有巡逻的守卫,十四殿下还是莫要在这里待的太久。”
“那是自然。”沈风逸摆了摆手,“送完药,自然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了。”
显然没想到云溪居然这么爽快就能够把所有的事情都应下来,沈风逸再翻窗出去的时候,动作都变得更加欢快与轻盈了许多。
然而——
偏殿之外,烛火微微摇动的地方,有一个掩藏在黑暗之中的人在沈风逸离开之后,从躲藏之处出来,便悄悄地往宫殿外走,将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了守在外面的禁卫军统领。
统领不敢怠慢,当即就转身进了皇帝的寝殿。
皇帝此时已经歇下了,于是老太监拦住了禁卫军统领。
统领将手下报上来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只见着着老太监皱着眉头,他的心里也跟着有些慌乱起来,“关于十四殿下之事,我们是否需要上报皇上?”
“不必。”老太监摆摆手,往寝殿里头看了一眼,确认皇帝已经入睡,自然不敢因这样的事情再打扰皇帝。
禁卫军统领默默退了下去。
老太监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幕。
偏殿依旧灯火通明。
他心里大概能够猜到云溪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翌日,天刚擦亮,老太监便让手底下的人去偏殿将人再带出来。
云溪一夜没睡,眼眶里都是猩红的血丝。
从偏殿里出来的,只有她一人。
“云溪姑娘。”老太监守在外面,见到她安然无恙地从偏殿里出来,这才松了口气,“太后娘娘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咱家带你过去。”
“有劳。”云溪对这个已经在宫里生活了许多年的老太监,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从皇帝所居住的寝殿偏殿一路走到太后的宫中,免不了碰见许许多多的宫人。
宫人见着老太监便纷纷行礼,当然,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并不认识云溪。
偶然有几个认识的,那老太监也都命自己手底下的人去处理掉,绝对不敢让他们过多声张。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云溪终于来到了太后所居住的寿德宫。
这里,她并不是第一次来。
上一次来的时候,她也是刚被救回来。
云溪想着,自己来到了京城之后,好像一直都在被救。
而这些灾祸,又大多与沈苍梧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因为怕之后麻烦,沈风逸给的假死药,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太后娘娘,人带到了。”
老太监带着云溪,见到了才刚刚起身还在梳妆的太后。
从镜中,太后瞥了一眼跟在老太监身后的云溪。
“过来。”太后朝着云溪挥了挥手,“既然先前伺候过梅凤栖,也伺候过小九,那不如也来替哀家梳妆打扮一番,也让哀家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留在哀家的宫里。”
“是。”云溪垂眸,小步快走,来到了太后的身侧,给太后行了礼,又从边上的丫鬟手中,接过了给太后梳头发的小梳子。
太后虽然如今年纪大了,但是多年来养尊处优,所以一头秀发依旧保养地极好。
云溪细细地帮太后将头发梳好,从镜中仔细端详了一下太后的脸型,最后放下梳子,撩起太后的头发,便开始给她盘发髻。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一个堕马髻便在太后的头上出现了。
“大胆!”边上的宫女立刻厉声呵斥,“太后娘娘一直以来梳的都是高髻!”
“太后娘娘。”云溪轻轻地喊了一声,随即也不急不缓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