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的急促脚步声还未完全散去,云倾月已经拿起手机拨通了时砚的号码。
“楚总那边的事你听说了吗?”她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传来锅铲轻响的声音,似乎他还在厨房忙碌,“听说了。国际评审团的合作,是个大机会。”
“你觉得我该去吗?”
“你想去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你总是这样,不给我答案。”
“因为答案在你心里。”他顿了顿,“我只是帮你把它说出来。”
云倾月望着窗外,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映出一丝疲惫和释然交织的神情。
“我想去看看新人导演。”她说,“也想看看……除了工作之外,我们还能拥有什么。”
挂断电话后,她起身走向办公室门口,却听见敲门声响起。
是小林,手里抱着一叠文件,神色有些犹豫:“老板,有个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说吧。”
“是关于那个公益导演扶持计划的后续安排……”小林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新一批入选名单已经出来了,但大家都想知道,您接下来……还会亲自负责吗?”
云倾月沉默了几秒,轻轻点头:“先让我看看资料。”
小林松了口气,把文件放在桌上,转身离开前又迟疑地补充了一句:“大家都很感谢您,也很舍不得您。”
这句话让她心头微微一颤。
——
夜深人静时,云倾月又一次坐在电脑前,翻看那些新人导演的资料。她点开一个女孩的作品集,里面有一部短片的名字叫《光的尽头》。
她点开播放,画面缓缓展开,镜头里是一间老旧的画室,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一个正在作画的女孩身上。
她忽然想起昨夜梦里的自己,住在海边的小木屋,每天画画、看书,偶尔拍一部小电影。
那时的她,没有压力,没有掌声,只有风声和画笔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她关掉视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她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岔路口。
——
第二天清晨,时砚像往常一样出现在露台,手里端着咖啡。
云倾月已经在那儿了,看着远处的城市天际线。
“昨晚我做了个决定。”她开口。
时砚将咖啡递给她,“说来听听。”
“我想……退休。”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时砚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她转头看他,“你也舍不得这个工作室,对吧?”
“不是舍不得。”他笑了笑,“只是怕你后悔。”
“我也怕。”她承认,“但我更怕自己一直停不下来,错过了真正想做的事。”
“比如画画?”他挑眉。
她轻轻笑了,“比如陪你一起生活。”
时砚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宣布?”
“等交接完成之后。”她说,“我不想让工作室乱起来。”
“那谁来接手?”他问。
“我已经有了人选。”她看向他,“你会帮我吗?”
“当然。”他说,“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都支持。”
——
接下来的几天,云倾月开始着手交接工作。
她召集了工作室的核心团队,在会议室里正式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我不是突然要走。”她环视一圈,“而是觉得,是时候把舞台交给更多有才华的年轻人了。”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有人眼中泛起泪光,有人低声询问是否还有回旋余地。
“我会留一段时间过渡。”她安抚道,“你们不用担心,也不会被抛弃。”
她推荐了几个有能力的新人作为接班人,并逐一安排了辅导计划。
“老板,我们会记住您的。”一个年轻编剧红着眼眶说道。
云倾月点点头,“我相信你们。”
走出会议室,时砚已经在门口等着她。
“感觉怎么样?”他问。
“有点空。”她实话实说,“但也轻松了些。”
“那就继续轻松下去吧。”他牵起她的手,“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
——
周末晚上,他们俩难得在家吃晚饭。
饭后,两人窝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却没有人在看。
“你说,退休以后,我们第一站去哪儿?”她靠在他肩上问。
“你小时候不是喜欢画画吗?”他反问,“不如从海边开始?”
她笑了笑,“你还记得。”
“我记得很多事。”他说,“比如你第一次试镜失败后的样子,还有你第一次拿奖时的笑容。”
她仰头看他,“那你觉得,我现在笑得够多吗?”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温柔而坚定。
“还不够。”他轻声说,“以后会更多。”
——
几天后,云倾月收到了一封邮件。
是那位名叫林知夏的新人导演发来的,附带了一封信。
“谢谢您给了我这个机会。”她在信中写道,“我会用尽全力,不让您失望。”
云倾月看完,轻轻合上笔记本电脑。
窗外的风吹进屋子,窗帘轻轻飘动。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变得柔软了起来。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准备好了吗?”时砚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件外套。
她点点头,接过外套穿上。
“走吧。”她拉开门,“我们回家。”
门关上的瞬间,阳光正好洒进客厅,照亮了桌上的咖啡杯,还有一本翻开的素描本。
第一页上,画的是两个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站在海边的木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