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印的纹路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她冷笑一声:"这也配称凰族信物?"祭坛下的贵族们开始交头接耳,有几个年长的眯起眼,似乎看出了不对。"真正的凰族印玺,"她将伪印重重砸在祭案上,"该有九道暗纹,对应南疆九脉。
你们看——"她指尖划过印身,"这里只有七道。"
山风突然卷起,吹得金缕衣少年的发带猎猎作响。
几个老贵族踉跄着上前,围着印玺仔细查看,其中一个突然瘫坐在地:"是...是假的!"人群开始骚动,有人抽出腰间的刀,有人跪地哭嚎。
沈璃望着那少年惨白的脸,想起前世自己被押往刑场时,也是这样的眼神——绝望,却不知绝望从何而来。
谢无尘站在祭坛下的阴影里,手悄悄按向怀中的羊皮卷。
那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南疆贵族与西戎残党的密信内容,墨迹还未干透。
他抬头看向沈璃,见她正望着远处的山梁,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
晨雾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驼铃声,像极了西戎商队的暗号——该来的,就要来了。
谢无尘的指尖在羊皮卷上顿了顿。
晨雾里传来的驼铃声与他怀中密信上的暗号严丝合缝——西戎残党到了。
他垂眸扫过沈璃站在祭坛上的侧影,喉结动了动,终于将卷着密信的羊皮卷抖开。
"各位大人请看。"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劈开骚动的声浪。
众人循声望去,见那青灰短打的"仆从"正将一叠染着茶渍的账册拍在祭案上,最上面一张赫然盖着乌孙部的火漆印,"这是贵部与西戎商队三个月内的银钱往来,每笔都标着'购甲胄三百'、'送密报五封'。"
乌孙部使者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他踉跄着扑向账册,却被谢无尘侧身避开。
另一个留着络腮胡的贵族突然抽出腰间短刀:"你血口喷人!"话音未落,谢无尘已从布囊里抖出一串铜铃——正是方才在偏房"捡"到的西戎暗卫信物,"昨夜潜入后殿的,可是贵部三公子?"他指尖划过铜铃上的鹰隼纹,"西戎的标记,比你们的虔诚更真。"
山风卷着松枝焦味灌进山谷。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好个通敌的狗东西!"一员身披锁子甲的将领挤开人群,腰间佩刀"噌"地出鞘。
沈璃认出那是南疆驻军的陈副将——半月前她借商队之手,将密信塞进了他巡边的干粮袋里。
此刻陈副将的刀尖正抵着乌孙部使者咽喉,眼底燃着淬了毒的火:"老子守了十年边关,容不得你们引狼入室!"
"陈将军!"乌孙部使者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是为了凰族复兴......"
"放你娘的屁!"陈副将手腕一翻,刀刃割破对方耳垂,血珠溅在金缕衣少年脸上,"当年西戎屠我村寨时,凰族的圣君在哪儿?"他猛地转头看向沈璃,刀背重重磕在祭坛石砖上,"沈大当家,末将替南疆百姓求个公道!"
这一磕像引爆了火药桶。
有几个跟着陈副将巡边的士兵立刻抽出佩刀,将几个面如死灰的贵族围在中间。
老祭司颤抖着指向沈璃鬓角的朱砂痣:"她...她是凰族传人,怎会帮外人?"
"凰族?"沈璃的声音突然冷下来。
她踩着祭坛石阶往下走,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神经上,"二十年前先皇平叛,凰族祖庙被烧时,你们跪在灰烬里求圣君显灵;十年前西戎犯边,你们躲在山谷里用族女换和平;三个月前沈家满门抄斩,你们缩在商队背后数银子——"她停在陈副将面前,指尖掠过他锁子甲上的刀痕,"真正的凰族,早死在你们的贪念里了。"
金缕衣少年突然尖叫着扑过来:"你骗我们!
圣君会来救我们的!"沈璃侧身避开,少年的指甲在她臂上划出血痕。
谢无尘刚要上前,却见沈璃反手扣住少年手腕,将他拽到祭案前:"你看清楚。"她从袖中取出真正的凰族印玺——青铜表面的九道暗纹在火光下泛着幽蓝,"这才是祖庙的东西。
你们供了三个月的,是我让人仿的。"
少年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盯着两枚印玺,突然松开沈璃的手,跌坐在地。
几个老贵族扑过来,用布满老茧的手抚过真印的纹路,其中最年长的那位突然嚎啕大哭:"当年...当年我跟着老祭司守庙,这纹路...这纹路是祭天用的..."
"够了。"沈璃将真印举过头顶。
篝火的光映得她鬓角的朱砂痣愈发鲜艳,"我今日站在这里,不是要当什么圣君。"她的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贵族,最后落在陈副将脸上,"南洋商会的商队能给你们盐铁,能修你们的茶马道,能让西戎的马刀再也砍不到你们的孩子——"她顿了顿,将真印重重按在祭案上,"但前提是,你们得先放下手里的刀。"
山谷里的虫鸣突然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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