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大殿穹顶的夜明珠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沈璃听见老者低笑:"很好。"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林婉儿的短刀刺中了什么,谢无尘的星盘碎成了青铜片。
等光明重新降临,老者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石壁上一行血字:"容器觉醒之日,便是困局解开之时。"
林婉儿踢了踢地上的黑袍碎片:"跑了?"
谢无尘捡起半块星盘,指腹擦过上面的裂痕:"他没说谎。"他抬头看向沈璃,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你命火的温度,和刚才那些虚影里的战士......一样。"
沈璃摸了摸心口。
那里的跳动比平时快了些,却不再是前世那种空洞的疼。
她望着石壁上的血字,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阿璃,你的命,从来不是只属于你自己。"
"继续走。"她转身走向大殿深处,血玉簪的金纹在发间流转,"既然他们想让我当容器......"她的声音轻得像细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我就做个最锋利的容器。"
石壁上的血字还在渗着暗红,沈璃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望着虚影里那些与自己命运重叠的眼神——有个穿玄色战甲的女将,眉峰与她有七分相似,此刻正隔着虚无朝她伸出手,指尖凝着未散的火焰。
"若她们的意志让我守护这片土地......"她的声音轻得像被风卷走的雪,却在说出"守护"二字时突然拔高。
前世刑场上,她攥着染血的绣帕绝望嘶吼时,那个在耳边说"撑住"的声音,此刻清晰得像是就响在耳畔。
是了,是这些执念推着她从地狱里爬回来,给了她掀翻东宫的刀,给了她救沈家的力——即便真如老者所说,是被利用又如何?
被利用着活成一把刀,总好过被踩成泥。
短刃出鞘的清响惊碎了大殿的寂静。
沈璃反手握住刀背,腕间血玉簪的金纹如活物般顺着刀刃游走,在锋刃上凝出半只火凤。
命火从她心口腾起时,喉间的腥甜突然翻涌,她却咬着牙将血咽了回去——不能示弱,不能让这些困在轮回里的魂灵,看见她们选中的容器在颤抖。
"林姑娘!"谢无尘的低喝混着星盘碎裂的脆响。
林婉儿的短刀早已经出鞘,此刻正横在沈璃身侧,刀身浮起的符文与石壁上的凰纹遥相呼应。
南洋商人的手指在虚空快速结印,额角渗出的冷汗落进衣领:"我以南洋海主血誓,护此阵三息。"他的星盘残片突然发出幽蓝光芒,在三人脚下铺开一张由星轨组成的网——这是他用家族禁术临时布下的护灵阵。
虚影里的战士们突然发出低吼,那些凝着执念的火焰竟开始灼烧护灵阵的边缘。
沈璃能清晰感觉到命火与这些火焰产生了共鸣,像是无数双手在推着她往前,推她去触碰那团最灼眼的、属于女将的火焰。
她咬了咬舌尖,剧痛让神智清明几分:"退虚影!"短刀划出半圆,命火裹着金纹如浪涛般卷向那些影子——前世她被林晚卿的毒火烧得体无完肤时,也没觉得这般疼,可此刻每一寸灼烧都在告诉她:活着,活着去撕了那些害沈家的人,活着去替这些战士们看看他们没能见到的太平。
"你不明白。"影楼之主的叹息像根细针,刺进三人因专注而紧绷的神经。
他的黑袍无风自动,袖口露出的皮肤爬满暗金色纹路,"凰族早已注定灭亡。
我只是加速这个过程。"
话音未落,沈璃脚下的青石板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林婉儿眼疾手快拽住她后领往后带,谢无尘的护灵阵"砰"地碎成星芒——地面浮现的巨大封印阵,正以老者为中心,渗出墨色的雾气。
那雾气沾到林婉儿的刀刃便腐蚀出焦痕,触到谢无尘的手背便留下紫斑。
沈璃盯着那些扭曲的符文,突然想起前世沈家被抄时,她在太子书房见过类似的图纹——原来东宫与影楼,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既然你不愿归顺......"老者的指尖划过封印阵中心,雾气骤然翻涌成黑色漩涡,"那就成为这场终结的一部分吧。"
整座幽冥府开始震动。
头顶的穹顶簌簌落着碎石,沈璃被林婉儿护在身后,却看见那姑娘的后背已经被碎石划开几道血口。
谢无尘扯下外袍裹住沈璃肩头,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这是往生封魂阵!
得在阵眼闭合前撕开缺口——"
"凰族不灭,因意志永存!"沈璃突然咬破指尖。
血珠坠在半空,被命火烤成金红,她抬手在虚空中画出歪扭的古印——那是母亲临终前在她手心画过的,当时母亲说这是"凰族最后的火种"。
此刻金红血珠顺着古印的轨迹流淌,竟在封印阵上方凝出半只火凤虚影。
命火燃烧至极致的刹那,沈璃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轻响。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却能清晰感觉到那些虚影里的战士们在共鸣——女将的火焰融入她的命火,绣嫁衣的姑娘的眼泪淬硬她的刀,被大火吞噬的城池里传来孩童的笑声,混着前世沈家仆人最后那句"姑娘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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