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磨砂玻璃门被他反手撞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落七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激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霍旭！你疯了？！”
他的质问被一个凶狠的吻堵了回去。
霍旭的唇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狠狠地碾压上来。
这不是亲吻。
这是一场掠夺，一次发泄。
带着惩罚性的力道，撬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
冰冷的水味，混杂着铁锈般的血腥气，瞬间充斥了落七的整个口腔。
霍旭的一只手死死地按着他的后脑，另一只受伤的拳头撑在他耳边的墙上，将他完完全全地禁锢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鲜血顺着墙面，蜿蜒流下。
那是一种绝望的、疯狂的、试图将自己所有痛苦都宣泄出来的撕咬。
仿佛只有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才能证明彼此的存在，才能让他从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抓住一丝真实。
落七从最初的震惊和挣扎，到渐渐放弃。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霍旭身体的颤抖，那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伤。
这个男人，在用伤害他的方式，来寻求一点可怜的慰藉。
他的心，像是被那只流血的拳头攥住，一阵阵地抽痛。
唇齿间的撕磨，终于在一声压抑的呜咽中，渐渐缓和了下来。
那呜咽，不属于落七，而来自霍旭。
这个像铁塔一样的男人，在他面前，第一次露出了裂痕。
落七放弃了所有抵抗，任由他啃噬，甚至微微仰起头，给了他一个更方便的角度。
他抬起那只被箍得发红的手，反手，轻轻地、试探性地，贴上了霍旭湿透的后背。
掌心下的肌肉瞬间绷得像一块石头。
但霍旭没有推开他。
那股凶狠的力道，仿佛被这个轻柔的安抚抽走了所有支撑，瞬间土崩瓦解。
碾压变成了摩挲，掠夺变成了乞求。
霍旭松开了钳制着落七后脑的手，转而拖着他，踉踉跄跄地朝淋浴喷头走去。
他的动作依旧粗暴，却不再是纯粹的发泄，而带着一种急于寻求庇护的仓皇。
“哗——”
冰冷的水流被拧开，兜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落七被冻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想躲，却被霍旭死死地禁锢在怀里。
水幕隔绝了整个世界。
冰冷的液体冲刷着霍旭手上的伤口，也冲刷着落七被吻得红肿的嘴唇。
那道蜿蜒而下的血迹，被水流冲淡、打散，汇入地面的积水中，转瞬不见。
仿佛刚才那场暴戾的对峙，从未发生。
水声轰鸣的狭小空间里，霍旭再次低头吻住了他。
这一次，没有了惩罚，没有了愤怒。
只有冰冷的、湿漉漉的唇瓣，和一种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悲伤。
霍旭的吻，带着水汽，温柔得像一个幻觉。
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环住落七的腰，将他整个人按进自己怀里，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
两个人，从头到脚，湿得彻底。
落七能清晰地感受到霍旭滚烫的体温，隔着冰冷的水流，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阿旭……”
他的声音在水声中破碎不堪。
霍旭没有回答。
他只是把脸埋在落七的颈窝里，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终于找到了可以暂时停靠的角落。
一滴滚烫的液体，混杂在冰冷的水珠里，砸在落七的肩膀上。
是眼泪。
落七的心脏骤然一缩。
“阿七，”霍旭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透着血腥气，“我再也见不到我家爷了.......”
轰！
尽管早已有了预感，可当这句宣判再次从霍旭口中吐出时，落七的整个世界还是瞬间崩塌。
他不敢想下去。
他只能收紧手臂，用力地、用力地回抱住这个正在分崩离析的男人。
在哗哗的水声中，给予他自己唯一能给的支撑。
浴室里，水流不止。
像是这个城市，下了一场永远不会停歇的，悲伤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