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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邦府,书房。

“啪!”

一只名贵的琉璃盏被吕不韦狠狠掷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溅湿了华美的织锦地衣。

“提前冠礼!”吕不韦的声音低沉,却像压抑的雷鸣,“好一个嬴政!本相还在为他修葺殿宇,他却已经想着要拆本相的梁柱了!”

消息是从宫中一个不起眼的渠道传出的,却如一道惊雷,将吕不韦从“仲父”的尊荣幻梦中彻底劈醒。提前亲政,这不仅是收权,这是釜底抽薪,是要将他吕不韦十数年的经营,连根拔起!

司空马立于一旁,神色凝重如铁:“相邦,事已至此,愤怒无益。大王既然敢动此念,必然已有所恃。当务之急,是谋划破局之法。”

“破局?”吕不韦踱步,眼中闪烁着商人的精明与枭雄的狠厉,“破局的根本,在于剑!在于甲士!本相要他知道,这咸阳城,没了本相,会乱!”

“可剑,不在我等手中。”司空马一语道破了最残酷的现实。

他伸出手指,虚点着咸阳舆图的几个关键位置:

“拱卫宫城的禁军三支。其一,郎中令,乃王上亲自掌控,针插不进;其二,卫尉军,如今把持在长信侯嫪毐手中,那是个喂不熟的豺狼;其三,中尉军,樊於期倒台后,新任主官是昌平君从军中提拔的亲信,油盐不进。”

吕不韦的脸色愈发阴沉。咸阳城内,他竟已是无兵可用的孤家相邦。

“城外呢?”他沉声问,“北地、上郡的大军……”

“鞭长莫及。”司空马摇头,“近处的军队,蒙氏一族如今与李斯过从甚密,那李斯更是与我相邦府若即若离,已成骑墙之势。他们,不会为我等火中取栗。”

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曾经权倾朝野的相邦,此刻才惊觉自己如坐危楼,四面透风。

“不。”司空马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精光,“还有一股力量,一股被蒙氏光芒所掩盖,却正在悄然崛起的势力。”

“谁?”

“王氏。”司空马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频阳王氏,老将王翦!”

吕不韦的眉头微微一挑。王翦此人,他有印象,用兵持重,稳如泰山,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但素来低调。

司空马继续道:“王翦之下,有其子王贲,勇猛不下蒙武。王贲更有麒麟儿王离,年岁虽轻,却已在军中崭露头角。这一门三代虎将,其在军中盘根错节的势力,仅比蒙氏稍弱一筹而已。最重要的是,”

司空马顿了顿,抛出了最关键的筹码:

“他们,还没有选择站队。”

吕不韦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王翦老成,怕是不易拉拢。”

“拉拢王翦,需从其子孙入手。”司空马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算计,“相邦可知,那王氏的麒麟儿王离,对谁倾慕不已?”

“谁?”

“小姐,娥蓉。”

司空马缓缓道:“月前吕府夜宴,王离随父赴宴,席间舞剑,目光却始终不离小姐左右。此事,咸阳勋贵圈中,已是公开的秘密。”

吕不韦猛地转身,死死盯住司空马。

他那双曾看透人心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了无数念头:李斯的才智、吕娥蓉的决绝、王氏的兵权、嬴政的逼迫……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联姻”二字,骤然串联起来。

他笑了。

那是一种冰冷、决绝,带着孤注一掷的笑意。

“好一个王氏,好一个王离。”吕不韦慢慢坐回主位,捡起一块碎裂的琉璃盏残片,在指尖把玩,锋利的边缘割破了手指,他却恍若未觉。

“既然大王要拆本相的梁柱,”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血腥味,“那本相,就为他,也为这大秦,换一根更粗壮的……擎天之柱!”

与相邦府内压抑的冰冷截然不同,长信侯嫪毐的府邸,此刻依旧是歌舞升平,靡靡之音缭绕梁柱。然而,当“提前冠礼”四个字如同淬了冰的匕首,由嬴肆口中轻飘飘地吐出时,满室的暖香瞬间凝固。

“你说什么?!”嫪毐一把推开怀中美姬,猩红的酒液洒在昂贵的地毯上,他却浑然不顾。那张因纵情而略显浮肿的脸上,第一次褪去了张狂。

“侯爷,稍安勿躁。”嬴肆挥手斥退了所有舞姬侍从,厅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他从容地为嫪毐重新斟满一杯酒,“王上要亲政,拦是拦不住的。但从他想亲政,到他真正握住权柄,中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这段路,就是侯爷您的机会。”

“机会?”嫪毐烦躁地踱步,“本侯的机会在哪里?没了太后,我算什么?吕不韦那老狐狸盘踞朝堂十数年,根深蒂固,嬴政第一个要对付的是他!可他倒了,下一个不就是我?”

“所以,我们不能等。”嬴肆的眼中闪烁着幽冷的光芒,“侯爷必须在这段时间里,攫取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权力。太后的信重是锦袍,华美却不御寒。兵权,才是铠甲,是真正能护住身家性命的!”

“兵权?”嫪毐冷笑一声,“你说的轻巧。咸阳内外,出了卫尉军,兵权要么在王上手里,要么在昌平君的故旧手里,剩下的,就是蒙氏那帮冥顽不灵的武夫!本侯拿什么去夺?”

嬴肆不言,只是缓步走到嫪毐身边,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暧昧神色。

“侯爷,您忘了一件事。”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蛊惑,“军中,蒙氏的力量举足轻重。得蒙氏,则军心可定大半。而要得蒙氏,关键不在于蒙骜那老将军,也不在于蒙武……”

他的目光微微上挑,看向嫪毐:“我听说……蒙家的那位烈马,那位蒙瑶小姐,与侯爷曾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提及蒙瑶,嫪毐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

嬴肆敏锐地捕捉到了嫪毐神情的变化,继续添柴加火:“昔日,侯爷您身份未显,蒙家自然骄横。可今时不同往日,您是权倾朝野的长信侯。”

嬴肆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侯爷,是时候……去和蒙氏修复一下‘关系’了。一则,可以化解旧怨,向外界展示您的宽宏大度;二则,若能驯服那匹烈马……那整个蒙家军,岂不都要看侯爷您的脸色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