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德点点头,背过身去。那枚不规则的玻璃碎片并不大好操作,在翻转的时候很容易剐蹭到手臂内侧的皮肤。不甚注意便是一道刺目的血珠。
格拉德皱眉,塔塔很快收回了手,小声说:“不好意思。”
“没关系。”格拉德说,“先划开。”
塔塔嗯一句,又缓慢地调整角度下刀。在切割甚至不慎擦破对方皮肤的同时,其实她的指腹也在滴答血液。但小兔子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镇定,并没有因为伤口疼痛而出声。
那束缚住他们手脚的麻绳确实结实,塔塔斜着眼拧着眉,好半天才割开一道,此时此刻早已经是满头汗珠,格拉德的手腕也被磨得通红。她咬住下唇,最后道:“要不你来吧……”
“没事的。”格拉德说,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也确实煎熬,不过松动一点手腕,总归能够自在地挣扎起来。
“再切一点就行,”格拉德说,“我知道要怎么下刀了……”
塔塔犹豫一阵,但还是继续缓慢地在绳结处摩擦起来。层层束缚的环扣终于有了逐步瓦解的迹象,露出了其中细细道道的纤维。
终于打开第二个绳结后,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彻底挣脱出来了。格拉德松了口气,活动了已经红肿的手腕。被束缚太久,手臂内侧已经红肿充血,留下了触目惊心的道道勒痕。
对方没有手下留情。他痛得要命,不由得在心里腹诽究竟是何等恩怨,才能对他这样恶劣。
“我帮你。”格拉德接过那枚碎玻璃片,这时候才发现塔塔的指腹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对不起。”
小兔子受了这样的伤,先前不吭声都是憋着的,现在反而有点忍不下去,扯了扯唇角,咝一句:“你和我道什么歉呢?”
“如果你不过来的话,那就不会遇见这种事……之类的。”
格拉德垂下眼睫。他没有胡说,他确实很快掌握了割破绳结的办法。稍微一挑,简单翻转几下,塔塔的手腕就彻底解放出来了,和先前的血肉模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呜啊。”塔塔有点懵地看着自己的手,听了他的话,很快反应过来,出声道,“谁说的?”
格拉德说:“我自己想的。”他开始解塔塔脚腕上的绳子。
“那你想错了。”塔塔说,“其实是我自己想来的!”
格拉德说:“是吗?”
“对呀。”塔塔说,“要是还在那个峡谷里,我面对那小胡猫多尴尬呀。但没有他,我也活不下去。再说了,这里有这么漂亮的,像是城堡的学校——还有我没见过的制服裙!”
格拉德知道对方这话大概是真假掺半,更多是在安慰自己。他嗯一声,也没拆穿,低头继续解自己脚上的绳子。
“而且嘛……我觉得隼说得很对呀。”塔塔说,“如果在那个时候和你分开,我们大概一辈子都见不了面了!——你不觉得很难过嘛?如果这样的话?”
格拉德说:“如果可以的话,能写信。”
“我不会写信啦!”
塔塔出声抗议,随后垂下眼皮,一点点扯动唇角,显出一点脆弱的苍白来,“再说了,再说了……就算我们真的死掉了!那也可以吧……毕竟我们待在一起嘛,就不会非常寂寞了……”
少女垂下雪白修长的脖颈,想要说的其实是鼓舞士气的话,但还是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
格拉德说:“我们不会死掉的。”
塔塔嘴巴一瘪,所有的强作镇定在这句宽慰的话中全部土崩瓦解,最后她大声哭号起来:“怎么会呢?我们就要被他们两个神经病弄死了!我还没有穿上好看的制服裙,还没有学会写字,还没有知道很多很多事,就要死掉了!——”
“我说真的。”格拉德终于割开了所有的绳子,活动手脚,“他说过的,我们是‘神圣之心’里的奖励。”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