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纯银打造的,能值16两银子呢!”
京城河槽西坊边上的一门小院里,矮小的中年男人手中捧着一双白晃晃的银制筷子,七寸六分的银筷上方下圆,顶部下面还细描了一圈江牙海水纹样,除此之外一条细长的银链相连,也许他从没见过这般精致的使用物什,那发着贪婪精光的眼睛笑得一脸猥琐,旁边一个妇人见了脸上也闪动着窃喜之色,换了从前,她哪里见过这般富贵玩意儿啊?
中年男人把玩了一阵,突然小心把银筷收到盒子里,嘴里念叨着:“等过几年攒够了,咱就回荆州买上十几亩田,再到官店买几个伺候的丫鬟仆人,你我就是真正的老爷夫人啦!”
中年男人越讲越兴奋,旁边妇人却说:“说是这样说,可狗儿在京城好好的,我们干嘛还要回去荆州呢。?”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个屁啊!衣锦还乡懂不懂?再说了,你见哪个官老爷嫌自己地少的?也就你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想留在京城!”
妇人被骂得讪讪不语,中年男子白了她一眼,擦了擦手中装着银筷的盒子,转身想要回房放好,哪知回头便被身后跟着伺候的小丫鬟吓了一跳,气得他登时一脚踹在丫鬟的肚子上,疼得小丫鬟痛呼一声,立即跪在地上委屈地不停求饶。
:“哭哭哭!吓老爷我一跳!哭衰门庭小心老爷扒掉你的皮!”
瘦小男人说着发出尖厉的叫声,一只手恶狠狠地把小丫鬟的耳朵差点给拧了下来,然而小丫鬟越是哭得凄厉,瘦小男人就越是觉得不解气,继续拳打脚踢直到小丫鬟没了声气。
妇人在旁边看得心惊胆颤,虽然可怜那小丫鬟被打得凄惨,但自己何曾不是这样被打得半死呢?
等男人终于筋疲力尽停了下来,妇人一脸惊颤地讨好道:“老爷打得好!让这个小贱蹄子吓到老爷!”
妇人说着还往丫鬟身上猛啐一口,直到男人冷哼一声,在他不屑的目光中,妇人还一脸谄媚迎上前去伺候。
男人觉得无趣,正在这时院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还没看到谁,仆人来福就已飞奔进来叫道:“老爷!有人…破门进来!”
男人正想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私闯他的宅子,叉腰正要骂街,突然面前有东西一闪而过,不知怎么的,自己也突然飞了起来,等自己感觉到痛时,他已经重重跌在了梁柱上,摔得他双眼发昏,身上也不知道是哪疼,总之全身像是散了架似的,疼得他到处发麻。
妇人哭着扑了过来,男人跐咧着嘴巴站起身来,胳膊传来的剧烈疼痛告诉他自己的手或者已经脱臼,他咬着牙还想要骂,却发现大厅里不知何时来了个穿着天青色道袍的道士,虽然道士生得仙姿玉色,但男子可管不了那么多,破口大骂道:“你谁啊?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天子脚下你知不知道啊?!”
宴雪行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仿佛在他眼里男子已经是个死人,冷若冰霜的眸子在男子指着再次骂出口的一瞬杀意涌动,终于执着拂尘的手掌一翻,男子不出意外又受一掌。男子终于一脸惧色,即使胸口疼得像被巨石碾过,不复盛气凌人的他居然难得瑟缩在妇人身后,也管不了口鼻被血污淹没,双手抱着头顶,然后带着畏缩的求饶目光,血腥继续在他嘴里横流。
妇人的脸上和衣服也被血污染红,她不敢看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人,她很怕,也怕丈夫就这么死自己怀里。
:“始儿住哪间房?”
宴雪行冰冷刺骨的让妇人打了个冷颤,她紧紧抱住丈夫,许久又惶惑抬头:“始儿…?奴家不认识谁叫始儿…”
宴雪行声音更冷了:“贫道的意思是你们儿子的房间!”
妇人身体抖动,终于颤颤巍巍地举起右手指向堂后的一间并不起眼的厢房。
***
河槽西坊离天行宫仅有几墙之隔,蓝新始回到小院时,不可一世的老爹昏迷在他娘的怀里。
:“狗儿…你终于回来了?”
妇人满脸血污对蓝新始讨好地笑了笑,一股厌恶感涌上心头,蓝新始第一次对自己老娘感觉如此地厌恶,哪怕当初他们换自己与别人易子而食,当时老娘没有替他出声说过一句他也没有这样厌恶过。
看到儿子,被吓坏的妇人终于重新找到了主心骨,逆来顺受惯了的她连丈夫生死关头也不知道找大夫,还得蓝新始吩咐家奴去请。直至安顿好父母,蓝新始站在自己房门前,甚至门敞开着他都不敢往里头看上一眼。
里面没有一点动静,有那么一瞬恍惚蓝新始还以为家奴告诉自己假消息,师父并没有来,他还是一无所知,他们仍然是最亲密的师徒。
然而犹豫半炷香,蓝新始还是忍不住往里探了个头,只一眼,便看到厢房圆桌旁坐的人。
那人趴在桌上鬓发凌乱,身上天青色的道袍也皱巴巴的,不用细看,必定是师父无疑。
以前与沈叔在一起时他就偏爱天青色,只可惜自从沈叔去了福州,蓝新始就再也没见过师父穿这一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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