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灵取巧渡劫,心魔便化作无形隐患;待积累到一定程度,便会引发量劫清洗。
“好一个公平。”她轻叹,“生灵投机倒把钻空子,反而害了自己。”
回到道场,不消片刻,通天便踏剑而归。
“借来了?”允初抬眸,唇角微勾。
通天将混沌珠抛给她,笑道:“自然。”
允初接过珠子,指尖轻抚过表面,感受到天道设下的禁制。
这是除了能遮掩气息外,一切都不能用。
“代价不小吧?”
通天负手而立,剑眉微扬:“还行,你手里是什么?”
“这玩意儿,比你想象的有趣。”
允初将心魔劫的魔念尽数道出,通天眸光一凝,将那魔念锁定。
“心魔劫的残留?”
“不止。”
“生灵若取巧渡劫,心魔劫便会残留灵智,暗中侵蚀道心。”
“天道的手笔?”
“未必。”允初摇头,“洪荒规则自洽,失去原本轨迹后,自然会诞生新的制衡。”
“那我们何时出发?”
“不急,临行前还有一事需办。”
“混沌凶险,单凭你我二人,终究势单力薄。”
“我欲在洪荒建立商道,引各方势力联手,互通有无。”
通天挑眉:"商道?"
“不错,我欲重新演化出一方世界,规则秩序,届时和天地人三道商议,洪荒生灵皆可在其交易。”
“如今洪荒万族各自为战,杀人夺宝屡见不鲜。”
“对我们无用的灵宝灵材,对很多生灵却是至宝。若能规范交易,洪荒整体实力至少提升三成。”
通天若有所思:“所以你要订立规则?”
允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洪荒没有公平,我想造出一方相对公平的世界,让那些跟脚资质差的生灵,也能有个喘息之地。”
“规则由你我亲自坐镇执行。”她看向通天,“还有三道,就算是圣人,也足以震慑。”
通天忽然笑了:“难怪你要拉上各族......这是要借商道之名,行'洪荒共主'之实?”
允初突然脸色难看起来,凉凉看了眼通天,直看的通天心惊肉跳。
好半晌,沉默才被打破。
“强者掠夺弱者,弱者吞噬更弱者——如此循环,量劫永无休止。”
“强者开辟前路,弱者各司其职,洪荒,也该如此。”
通天敏感的抓住了点什么,似有所悟,却又仿佛隔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允初察觉到他的困惑,却只是轻笑一声,并不打算解释更多。
路,从来都是一步步走出来的。
通天见她不愿多言,也不追问,转而笑道:“既如此,商道之事,该从何处着手?”
“洪荒万族,皆可入盟。”
“万族?连人族也算?”
“自然,不光人族,巫族也要算在其中。”
通天也觉得挺有意思,“那你用何物镇压气运?”
“这不巧了,此物正好合适。”
只见一枚带着金色翅膀的铜钱在空中转圈圈,气息正是天道铭文。
“这是落宝金线,本来只能击落武器外的后天灵宝,被我用天材地宝和乾坤鼎重新祭炼一番,后天返先天,现在能击落先天灵宝和至宝,镇压气运,正合适。”
通天看了看,恍然大悟。
“此物击落,用的是气运和功德?”
“眼神不错。”
通天暗道一声原来如此,想必当年命运魔神当年的伴生至宝,就这么被击落来的。
这么想,他也就问了。
允初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说,大大方方点头。
“当年我借世界树枝丫分走他的心神,用五色神通遮掩住落宝金线气息,这才能把那面镜子拿到手。”
“你可真阴。”
“不阴活不下来啊。”
允初遥遥指了下不周山的一处山谷:“那地方,是我的诞生之地。”
“我诞生之初,凶兽肆虐,万族联合,以龙凤麒麟三族为首,斩杀凶兽,洪荒那时候除了杀戮修炼,别无其他。”
“凶兽时代......”通天轻声道,“我听大兄提起过那段岁月。”
允初眸光微黯:“那时洪荒初开,混沌未消,三千魔神虽陨,但他们的怨念与血肉却化作无数凶兽,肆虐大地。”
天地晦暗,煞气滔天。
“我第一次杀戮,是山谷中的灵兽,我给它开了灵智,它却想吞噬我。”
允初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那灵兽的血是好东西,吞下去时,腥得我吐了三天。”
通天突然握住她的手。圣人之躯本该寒暑不侵,他却感觉她的指尖冰凉。
“后来呢?”
“当然是我学会了更聪明的活法。”
“通天,我和你不一样,你是盘古后裔,洪荒正统,便是命运魔神也不敢对你们三清轻易动手,可我不一样,我只能靠自己。”
允初叹了口气,倒是多了几分唏嘘。
那时候她没化形,还保留着很多现代的思想,每天除了修炼,就是在山谷里飘来飘去,恰好一只兔妖出现,就给了九成九的信任。
那一次,想来是天道也暗中插了手,不想让她那么快死,所以,她反杀了兔妖,活了下来。
但从那开始,她认识到洪荒的残酷,丢掉了同情和怜悯,还有信任。
包括如今身边的这个人,元神相交,耳鬓厮磨,也仅仅是有五分信任。
“如今想来,好像连天都是昏暗的。”
允初精神气瞬间又回来了,她在脑海里将商道的计划过了一遍。
商道之策既定,允初径直起身道:“我去与天地人三道说一声。”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已如烟消散,只余一缕气息在殿中流转。
通天静立原地,望着允初离去的方向,眸光深邃如渊。
许久,薄唇微启,吐出两个轻若尘埃的字。
“江晚。”
这名字似有千钧之重,甫一出口,通天便将此处彻底隔绝。
刚刚和天道借混沌珠时,天道说允初是变数,因为她自时间长河而出,但的确是洪荒生灵。
不管他怎么问,天道都不再多言。
那么江晚这个名字,应当也是她,或者说,曾经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