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病也要选对场合。”杜瑶抽出湿巾擦拭指尖，仿佛触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她没注意到少年衬衫后背洇开的大片汗渍，在四月微凉的空气里蒸腾着白雾，那白雾缓缓升腾。
张教授敲击讲台的声音救了他。
“课后作业是华芯科技的深度研报。”老教授镜片反着白光，“杜瑶，你带这位……臧同学组队。”
惊呼声在教室炸开，那声音嘈杂而热烈。
杜瑶捏断了铅笔芯，臧枫却盯着突然弹出的系统提示：【新任务：72小时内完成S级研报（精神力消耗预估40%）】。
他咽下喉间铁锈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灼痕，是系统初次启动时留下的烙印，那灼痕隐隐作痛。
“我拒绝和作弊的人合作。”杜瑶抱着教案起身，黑色细高跟敲击地砖的声音像在穿刺鼓膜，那声音尖锐刺耳。
她转身时瞥见臧枫正在本子上涂画，凌乱线条中竟藏着华芯科技今日的精确成交量。
走廊穿堂风掀起少年额发，露出青紫的血管在皮肤下跳动，那血管跳动的频率仿佛能听到。
臧枫摸索着墙砖往洗手间挪，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而缓慢。
他心里想着，这研报任务必须完成，图书馆或许能找到有用的资料，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杜瑶，但当务之急是提升自己应对这个任务的能力。
冷水拍在脸上的瞬间，镜中人影突然重影成三个，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颤抖着摸出手机，锁屏界面还停留在证券公司校招倒计时——那是原主设的提醒。
【警告！精神力临界值15%】
虚空中突然炸开的血色提示让他撞翻垃圾桶，塑料桶滚动的声响在空旷的洗手间回荡。
塑料桶滚动的声响中，他听见杜瑶在转角处打电话：“……对，那个叫臧枫的绝对在模拟盘作弊，我亲眼看见他……”
冷水顺着下颌滴在屏幕上，臧枫咧开嘴笑了。
他点开证券公司官网，报名表“当前状态”栏赫然变成金色边框的“初筛通过”。
这个细节让他想起系统说过的话：【宿主每个选择都在重塑世界线】。
杜瑶课后一直在思索臧枫在课堂上的异常表现，她决定调查一下这个新生。
她询问了同学，查看了课堂记录，但并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当夜十点的图书馆，杜瑶对着空荡荡的研讨室冷笑。
她特意没通知臧枫具体地址，此刻却听见顶楼传来打印机嗡鸣，那声音在寂静的图书馆格外清晰。
顺着安全通道攀上阁楼时，她看见月光透过天窗淋在少年身上，那月光如银纱般洒下，成堆的芯片行业白皮书在脚边堆成雪岭，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臧枫正用美工刀削铅笔，刀锋每次划过木屑，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太阳穴就跟着抽搐一下——这是系统教的笨办法：肉体疼痛能暂时压制精神力透支的眩晕。
满地草稿纸写着杜瑶看不懂的公式，但那些时间戳与华芯科技公告分毫不差。
“你怎么……”杜瑶的高跟鞋卡在门缝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通风管道有张教授2008年发表的晶圆厂论文。”臧枫头也不抬，笔尖戳着某段被划线的文字，“三小时后华芯科技会修正Q1财报附注，这是第三次。”
杜瑶的铂金包滑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当然知道这家公司有篡改财报的黑历史，但眼前这个连MACD指标都说不全的男生，此刻正用红笔圈出她苦寻半月的关键证据。
月光在他睫毛上碎成星屑，那些摇晃的阴影里藏着令她心悸的东西。
“你究竟……”质问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切断。
臧枫看着“东海证券”的来电显示，嘴角扬起虚弱的弧度。
他起身时带翻了墨水瓶，黑色溪流漫过杜瑶的鞋尖，在满室月光里蜿蜒成深不见底的河。
杜瑶没察觉自己屏住了呼吸。
少年摇摇晃晃走向楼梯口的背影，像极了她在麻省理工学院（MIT）见过的那些连续熬夜的操盘手。
只是那些人眼里燃烧的是野心，而臧枫瞳孔深处浮动的，是某种正在坍塌又重建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