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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悬疑 > 摆摊女 > 第20章 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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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裹着城中村特有的味道——潮湿发霉的墙体味、隔夜潲水的酸馊味、下水道若有若无的腐败气,还有……孜然、辣椒面被炭火燎烤后,霸道炸开的、廉价却生猛的香。

这香,是我林晚的锚。

就在巷口拐角那片巴掌大的空地上。锈迹斑斑的三轮车后斗改装成的烧烤架,几根竹竿撑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塑料布棚子。棚顶被风吹得哗啦响,像随时要散架,却倔强地挺着。炭火在铁皮槽子里明明灭灭,映着我那双早已结痂、留下淡粉色疤痕的手。指关节不再红肿开裂,只是动作间,偶尔会带起一丝深埋筋骨里的、天气转凉时才有的隐痛。

“老板,十串羊肉,多放辣!”一个穿着洗褪色工装、满身灰浆点子的汉子扯着嗓子喊,声音粗嘎。

“好嘞,马上!”我应着,哑嗓子里带着点自然的沙砾感。麻利地从裹着厚棉被的泡沫箱里拿出一把冻得硬邦邦的肉串。刷油,按上铁网,滋啦一声,白烟混着油烟腾起,糊了一脸,呛得喉咙发痒。

一样的动作,一样的油烟味。却又处处不一样。

脚上不再是劣质单薄的雪地靴,而是双厚实耐磨的工装靴,踩在油腻的水泥地上,踏实。身上也不是洗得发白的旧羽绒服,而是一件深蓝色的棉夹克,耐脏,暖和。摊子旁边,多了一个半旧的、带轱辘的小冰柜,里面码着整齐的饮料——这是用官方那笔“受害者救助金”置办的。

钱不多,足够我在这片泥泞里,重新扎下一点根基。不是施舍,是血换的。江屿的,陈默的,我父母的,老张半条命的。

“老板,今天肉串味儿正啊!”旁边小桌另一个工人吸溜着鼻子,含糊地夸了一句。

“新鲜进的,您吃着好就行。”我笑笑,脸上没什么波澜,手上动作不停。肉串在火上翻转,油脂滴落,爆起细小的火星。

日子像这炭火,看似死灰复燃,底下却埋着烧不透的冷烬。白天守着这方寸摊子,听着食客们插科打诨、抱怨工头、念叨老婆孩子热炕头,市井的烟火气勉强能填补些空洞。夜里回到那间不足十平、依旧潮湿发霉的出租屋,那无边的寂静和冰冷,便像水一样漫上来,浸透骨头缝。

江屿的脸,他最后倒在我怀里时身体的重量和迅速消逝的温度,总在夜深人静时,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还有陈默那张苍白、在海外病房里沉睡的侧脸照——那个未知号码再没发来过消息,像一场幻觉。老张出院后,被省里接走了,听说去了什么疗养院,彻底断了音讯。

他们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守着这片用血浇透后、勉强长出点杂草的废墟。

“老板,结账!”

“哎,来了!”

我收了钱,用挂在脖子上的旧毛巾擦了擦汗。毛巾是新的,深蓝色。以前那条沾满油污和血的,早扔了。

刚把几串烤好的鸡胗递给客人,巷子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哭骂和推搡声,打破了这短暂的烟火气。

“滚开!小杂种!敢偷老子的包子!”

“我没偷!是……是掉地上的!”

“放屁!老子亲眼看见你抓了就跑!小小年纪不学好!看我不打死你!”

人群骚动起来,围了过去。我皱了皱眉,踮脚张望。只见一个卖早点的胖老板,正揪着一个瘦小孩子的衣领,唾沫横飞地叫骂。那孩子顶多七八岁,穿着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单衣,小脸黢黑,头发像枯草,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惊恐和倔强,死死抱着怀里一个同样脏兮兮的塑料袋,里面似乎装着两个变了形的包子。

“王胖子,跟个小孩子较什么劲!”旁边有看不过去的街坊劝。

“掉地上的东西,捡了也不算偷吧?”

“就是,孩子看着怪可怜的……”

王胖子脸涨得通红,更来劲了:“可怜?可怜就能偷东西?今天偷包子,明天就敢偷钱!这种小杂种,不打不长记性!”说着扬起蒲扇大的巴掌就要往下扇!

那孩子吓得浑身一抖,闭紧了眼睛,小身子缩成一团。

“住手!”

声音不高,甚至有点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我自己都愣了一下。身体比脑子快。

人群分开一条缝,我走了过去。油烟味和汗味混杂的空气里,王胖子举着的手僵在半空,愕然地看着我。

“林……林老板?”他显然认得我,眼神有点复杂。这段时间,关于我的风言风语在巷子里传了不少,版本各异,唯一相同的是都沾着点“不好惹”的边儿。

我走到那孩子跟前,没看王胖子,蹲下身,视线和他齐平。那双盛满惊恐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我,抱着塑料袋的手更紧了。

“包子钱,我替他给了。”我掏出几张零钱,递给王胖子,语气平淡,“两个够吗?”

王胖子脸上有点挂不住,讪讪地接过钱:“林老板,不是钱的事,是这规矩……”

“规矩是给人定的,不是拿来打孩子的。”我打断他,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淬炼后的沉,“孩子饿急了,捡个掉地上的包子,不算偷。你下次把摊子看紧点,别总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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