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
可这一次又不是热气了,而是酸雨。
酸腐的雨水把操场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教室外面的植物都开始腐败。
连带着那么多天竹念吃的树叶也腐败得干干净净,竹念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知道,这场酸雨是特地为了他下的。
他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僧袍已被血雨浸透,紧贴在他消瘦的身躯上。
他苍白的指尖拨动着佛珠,每一颗檀木珠上都刻着细密的梵文,此刻正泛着微弱的金光,这样可以让他静下来。
今天比前几天热闹,如今教学楼下的空地上,血色的积水里不断浮起扭曲的人脸,可又很快被酸雨打散。
那些人脸张着嘴,仿佛在无声地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于洋今天很难得的没有消失,他在旁边检查桃木剑上的裂痕。
他那剑身的符文被血雨泡得发胀,像溃烂的伤口,十分的恶心。
竹念也没看他,仍旧继续打坐。
“你的佛珠,”于洋突然朝着竹念伸手,语气十分的自然,仿佛前面二人的分歧没有发生,“给我两颗。”
竹念却没动,继续捻着自己的佛珠,淡淡道:“你拿来干什么?”
“布阵,我找到了能让我们出去的办法。”于洋终于没有了前几天的烦躁,表情变得温和了许多。
可竹念却莫名的轻笑一声:“骗人。”
因为突然的笑容,让他嘴角的血痂裂开,新鲜的血流到下颚,瘦弱的和尚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和尚气若游丝却又笃定无比的说道:“你是想连我保命的东西都要抢走。”
于洋的瞳孔收缩了一瞬。
他温和的表情瞬间变得可怖扭曲,仿佛是被竹念说中了一样,猛地掐住竹念的脖子,把人恶狠狠的抵在墙上。
腐雨顺着他们的脸颊交汇,竹念看着他扭曲恶心的面孔,却依然面无表情,仿佛被扼住喉咙的不是自己。
“那又怎样?反正你会原谅我的,高僧不都这样吗?而且,你也都习惯了不是吗。”说着他又收紧了手,语气十分的理所当然。
这段时间竹念被抢吃的不反驳,被抢衣物也不追究。
甚至对自己都没有产生一点点的怨气?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对方所有的事都得听他的,他的语气十分的恶劣:“竹念,给我,快点。”
竹念的喉结在他掌心滚动了一下,他也不挣脱,只是刚才平静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语气一字一顿的说道:“给你?你在做梦吗?给你……超度吧。”
话音未落,他苍白的掌心骤然亮起刺目的金光,一直默默承受着欺负的竹念抬起手掌,朝着于洋的心口拍去。
于洋只觉一股巨大的力气撞在胸口,整个人往旁边踉跄了一下就松开了手,他表情十分的震惊,明显是不知道竹念为什么这样做,他朝竹念大吼道:“你……为什么?!你在发什么疯?!竹念!你这个精神病!”
于洋还想再骂些什么,可下一瞬间他又突然发现自己的掌心和心口都烙着一个“卍”字,它嵌进他的皮肉里,疼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他明白了,这是刚才自己碰到竹念的时候对方早已设下的圈套。
金色的光芒就像滚烫的铁水顺着他的血管涌过去。
他心口的“卍”字仿佛要将他的心脏生生绞碎,于洋喉间涌上腥甜,跪倒在地。
他抬头望见竹念立在月光下,他苍白的面容仍旧没有一丝丝的起伏。
他被疼得大喊:“啊啊啊!竹念!你怎么可以……我们是好搭档啊……”
竹念轻笑一声,等那么多天,终于等到他主动触碰自己了,他淡淡道:“你不配。”
于洋甩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腐蚀得斑驳的墙上。
他盯着掌心燃烧般的“卍”字印,脸上的肌肉疼得扭曲抽搐,看起来有些恐怖。
他仿佛是被这句话气到了:“我不配?!我们认识快十年了!你发高烧那晚是谁给你找的药?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是谁抱着你回家?!最近的那一次!我为了你大半夜不睡觉我还爬山,我……”
“我说,你,不,配。”竹念看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浓烈的嘲讽,声音平静得可怕:“恶心的脏东西,就凭你也配装成他的样子?!你不会以为长着他的样子,有着他的记忆,你就可以变成他了吧?”
它是不是把自己当成傻子?
演得和智障一样,如果不是出不去,竹念才不会和它耗那么久。
这智障还在背后舔自己的血液,恶心死了。
“你!你疯了吗?!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快给我把这个撤了!”于洋的手心被烫得受不了,他扭曲的表情变得有些可怜。
竹念数着自己的佛珠,看着他熟悉的面孔,眼底闪过厌恶,就这样看着他开始低吟经文,从那人的掌心开始,冒着青烟。
“你不可以这样,竹念……”
竹念指尖轻轻拨动佛珠,看着‘于洋’在地上痛苦翻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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