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下冰凉的手机屏幕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沈微猛地缩回手。照片里那个女孩青涩又陌生的眉眼,如同最尖锐的冰锥,狠狠凿进她尘封多年的记忆壁垒,撬开一道汹涌的血口。
妹妹……沈月?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痛楚。十年了。那个雨夜里被强行拖走、只留下撕心裂肺哭喊的小小身影,无数次在她午夜梦回的泪水中模糊又清晰。她还活着?照片里的背景是模糊的街景和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像某个福利院的入口。这照片……是谁拍的?又为什么现在寄给她?
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站不稳,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书架上。几本厚重的精装书被震落,“砰”地砸在地毯上,闷响在死寂的书房里格外刺耳。
几乎在书落地的同时,书房厚重雕花的橡木门被无声地推开。
陆凛站在门口。
他显然刚从外面回来,昂贵的黑色羊绒大衣肩头还沾着细密的雨珠,在书房顶灯冷白的光线下闪烁着微芒,如同某种冷血生物湿滑的鳞片。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掌控一切的冷峻,深邃的眼眸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目光精准地落在沈微煞白的脸上,然后缓缓下移,定格在她手中紧攥、屏幕还亮着的手机上。
空气瞬间凝固,沉重得令人窒息。书房里昂贵的雪茄和皮革混合的沉稳气味,此刻也压不住那无形无质却弥漫开来的、冰冷的紧张感。
沈微下意识地将手机屏幕扣向胸口,仿佛这样就能藏起那个足以撕裂她灵魂的影像。她抬起头,迎上陆凛审视的目光,嘴唇动了动,声音干涩得厉害:“……回来了?”
陆凛没有回答。他迈步走了进来,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迫人的压力。他走到书桌旁,随手将沾着湿气的大衣搭在椅背上,动作从容优雅。然后,他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回沈微脸上,准确地说是她紧握的手机上。
“在看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像一根无形的线,瞬间勒紧了沈微的神经。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漫过脚踝,向上攀爬。他知道?他一直在监视她?那条匿名短信、这张照片……他是不是都一清二楚?那个裹尸袋里的脸、地下室冰冷的血腥气……无数恐怖的画面在脑海中翻腾。
“没……没什么。”沈微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盯着地毯上繁复的暗纹,“一个……无关紧要的信息。”
“无关紧要?”陆凛微微挑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嘲讽的玩味。他朝她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伸出手,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了沈微紧握着手机的手腕上。
他的指尖带着室外雨夜的寒气,冰得沈微一哆嗦。
“给我。”两个字,平静无波,却重逾千钧。
沈微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手机壳里。给?那照片里可能是她失散十年、生死未卜的妹妹!不给?陆凛的眼神平静得可怕,那平静之下,是深不可测的暗流。反抗他?她不敢想象后果。
短暂的僵持,如同两个世纪般漫长。沈微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耳膜里疯狂擂鼓的声音。最终,那冰冷的、带着命令意味的触碰,以及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眸,击溃了她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
她几乎是脱力般地松开了手。
手机落入陆凛宽大的掌心。他垂眸,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划。照片上,女孩青涩的脸庞清晰地呈现出来。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沈微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陆凛的脸,试图从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信息——震惊?了然?杀意?还是……更深的、她无法理解的谋划?
然而,什么都没有。
陆凛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张照片,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古井,波澜不惊。几秒钟后,他甚至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那弧度极淡,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
“拍得不错。”他淡淡地评价了一句,指尖在屏幕上又划了一下,似乎是在翻看照片的其他信息(虽然只有一张)。然后,他抬眼,目光重新落在沈微惨白、写满惊疑的脸上。
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仿佛要将她灵魂深处所有的恐惧和希冀都看得一清二楚。
“看来,”陆凛的声音低沉,如同大提琴在寂静中拨响的最后一个音符,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笃定,“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他松开沈微的手腕,将手机递还给她。动作随意,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沈微的一场幻觉。
“谁?”沈微几乎是立刻追问,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谁寄来的?你知道是谁,对不对?”她接过手机,冰冷的触感再次传来,但此刻更冷的是陆凛的态度和他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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