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力量是什么?‘曼陀罗’?”沈微立刻想到了那个名字,那个黑色曼陀罗标记。
林先生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沉重地说:“那只是冰山一角。沈月,包括你自己,你们姐妹的存在,都触及到了某个庞大黑暗组织的核心利益。这也是为什么,陆凛会出现在你身边。”他话锋一转,再次将矛头指向了陆凛。
“陆凛?”沈微的心再次被揪紧。
“你以为他娶你,仅仅是因为‘爱’或者‘愧疚’吗?”林先生嘴角的苦涩更深了,“沈小姐,你太天真了。陆凛的背景,远比你知道的要深得多,也要黑暗得多。他和他背后的陆家,与那个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甚至是……同源的关系。他接近你,保护你,甚至为你‘复仇’,都带着强烈的目的性。你,包括沈月,都是他棋盘上重要的棋子,是他用来对抗组织内部某些势力、甚至是他用来达成自己野心的筹码!”
棋子?筹码?
这两个冰冷的词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沈微的心脏。陆凛书房暗格里珍藏的发卡,他面对仇人尸体时的冰冷眼神,他在她噩梦惊醒时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的温度……这一切,都是算计?都是布局?都是为了利用她们姐妹?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欺骗的愤怒瞬间淹没了她。她想起陆凛那句平静的“杀人犯的体温,配拥抱你吗?” 那根本不是什么痛苦的质问,而是魔鬼冰冷的自白!
“你有什么证据?”沈微的声音在颤抖,她死死盯着林先生,像是在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空口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
林先生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他轻轻叹了口气,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推到沈微面前。
“看看这个吧。”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沉重,“这是我这些年收集到的部分资料。关于陆凛少年时期的去向,关于他某些不为人知的‘训练’记录,关于他和你父亲当年卷入的那场几乎摧毁了半个城西的金融风暴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还有,”他顿了顿,目光锐利起来,“关于他那位深居简出、却手眼通天的叔父,陆振山。陆凛所做的一切,包括控制你,很可能都是在为他这位叔父,或者说,为那个组织更深层的意志服务。”
文件袋静静地躺在深棕色的咖啡桌面上,像一个潘多拉魔盒。
沈微看着它,手指冰冷僵硬。她感觉咖啡馆里的空气变得稀薄,爵士乐变成了令人烦躁的噪音。打开它,可能意味着彻底坠入黑暗的真相,意味着她一直试图抓住的那点虚幻的温暖彻底破灭。不打开?她甘心继续做一颗被蒙在鼓里的棋子吗?
她的指尖颤抖着,缓缓伸向那个牛皮纸袋。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粗糙纸面的瞬间——
咖啡馆的门再次被推开。
清脆的风铃声,此刻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沈微耳边。
一股强大、冰冷、带着无形压迫感的气场瞬间席卷了整个咖啡馆角落的静谧。舒缓的爵士乐仿佛被冻住了。
沈微和林先生同时猛地抬头看向门口。
陆凛站在那里。
他没有穿大衣,只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黑色西装,衬衣领口一丝不苟,却解开了第一颗纽扣,露出一点凌厉的锁骨线条。他像是刚从某个重要的场合匆匆赶来,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意和一丝……尚未散尽的硝烟般的锐利气息。
他的目光,如同精准制导的冰锥,越过略显空旷的座位,瞬间锁定了靠窗第三个位置——锁定了脸色煞白、手指还僵在文件袋上方的沈微,以及她对面,神色瞬间凝重起来的林先生。
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像刀锋。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黑沉得如同暴风雨前夕最压抑的夜空,里面翻涌着足以冻结骨髓的寒意,以及一种被触犯逆鳞的、滔天的怒火!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咖啡馆里仅有的几个客人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纷纷侧目,又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陆凛迈开长腿,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晰而沉重的叩响。嗒、嗒、嗒……每一步都像踩在沈微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他径直朝着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