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博美人一笑,便是它的价值所在了。”霍华德笑容依旧温和,眼神却像古井深潭,平静无波,让人完全无法看透。
回程的车厢内,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开来。那幅《月下蔷薇》被助理小心地放置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深蓝色的天鹅绒在昏暗的车内光线下,像一块不祥的裹尸布。
沈微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脸色依旧苍白。晚宴上强行维持的镇定彻底崩塌,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霍华德那慈祥面具下冰冷审视的目光、那枚幽蓝如鬼火的袖扣、那束在黑暗中诡异绽放的白蔷薇……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疯狂闪回,如同无数冰冷的针反复刺扎着她的神经。
一只大手伸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将她冰冷颤抖的手完全包裹住。陆凛的手心滚烫,源源不断的热量传递过来。他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握住她,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和温度强行灌注给她。他的侧脸在窗外飞速掠过的光影中显得冷硬如铁,下颌线绷得死紧,周身散发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暴戾气息。
车子驶入陆宅那戒备森严、如同堡垒般的地下停车场。冰冷的白炽灯光将空旷的空间照得一片惨白。陆凛率先下车,没有理会迎上来的保镖,径直走到副驾驶,亲自将那幅盖着天鹅绒的画框取了出来。他的动作看似平稳,但沈微清晰地看到他手背上因用力而凸起的青筋。
“回房间等我。”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目光却紧紧锁在怀中的画框上,眼神锐利得如同要穿透那层天鹅绒和画布,看清里面潜藏的毒蛇。
沈微没有反驳,她知道陆凛要做什么。她点了点头,在保镖的簇拥下走向电梯。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惨白的灯光下,陆凛独自一人站在空旷冰冷的停车场中央,如同孤绝的礁石面对即将到来的海啸。他小心翼翼地将画框平放在一辆越野车宽大的引擎盖上,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然后,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薄如柳叶、闪烁着寒光的特制拆信刀。刀锋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地切入画框背板边缘的木榫结合处。他的动作快而稳定,没有丝毫犹豫,眼神专注得可怕,每一个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地下车库里都被无限放大——木料被撬开的沉闷断裂声、金属工具刮擦的刺耳声……
沈微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电梯上行,数字不断跳动。当“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在顶层主卧区打开时,沈微几乎是踉跄着冲了出去。她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心脏狂跳,等待着地下车库传来的审判。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就在沈微几乎要被这死寂的等待逼疯时,她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不是电话,而是一条信息。
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屏幕幽光照亮她毫无血色的脸。
发件人是一串毫无规律的、明显经过加密处理的乱码数字。
信息内容只有一行字,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
> **“第一支舞曲,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