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感激地接过,小心地放进书包:"谢谢程叔叔!"
早饭过后,程明送同学下山。我站在院门口,看着两个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秋风送来阵阵药香,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素素,"我转身对妻子说,"我想去趟道观,和观主商量下山的事。"
林素正在晾晒衣物,闻言停下动作:"决定了?"
"嗯。"我点点头,"明儿若去成都,我们就一起下山。在城里开个小店,既能照顾他,又能传播药膳之道。"
林素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其实我早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
"这些年你每次研发出新药膳,我都偷偷记下了制作过程和客人的反馈。"林素走进屋里,取出一个布包,"喏,都在这儿呢。"
我打开布包,里面是厚厚一叠纸页,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各种食谱和心得。有些页面还贴着干花标本,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我翻看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原来妻子一直在默默支持着我的药膳研究。
"你..."我喉头有些发紧,"什么时候开始记的?"
"从明儿出生那年。"林素的眼睛里闪着温柔的光,"记得吗?他百日咳,你三天三夜没合眼,研制出那个梨膏糖。"
我当然记得。那时儿子咳得小脸通红,我翻阅了所有医书,最终用川贝、雪梨和蜂蜜熬制成膏,才止住了他的咳嗽。
"这些..."我翻动着纸页,"比我的笔记还详细。"
林素得意地笑了:"你只管研究药理,我负责记录实际效果。哪个客人吃了有效,哪个不适应,我都记着呢。"
我一把抱住妻子,闻着她发间熟悉的皂角香气。二十多年的相伴,我们早已心意相通。她早知我会做出下山的选择,并为此准备了多年。
"我去道观了。"松开怀抱时,我说,"中午回来吃饭。"
"记得去李婶家一趟,"林素叮嘱道,"她腰腿痛的毛病又犯了,上次给的药酒快用完了。"
下山的路我走了无数遍,今日却觉得每一步都格外清晰。路边的野菊花开得正盛,我采了几朵,准备晒干了泡茶。转过一个山坳,太清观的红墙已映入眼帘。
观里正在做早课,诵经声悠扬悦耳。我没有打扰,径直去了藏经阁。玄诚师兄正在整理书架,见我进来,放下手中的拂尘:"程师弟来得正好,张道长留了东西给你。"
他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锦盒,递到我手中。盒子不重,却让我心头一颤。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卷竹简的复制品,正是上次看到的《道藏》食治篇。
"张道长今早回龙虎山了,临走前让我转告你,"玄诚师兄捋着胡须说,"十月初八,成都中医交流会,他期待与你重逢。"
我抚摸着竹简上的刻字,心中已有决断:"师兄,我...打算下山了。"
玄诚师兄并不惊讶,只是微微颔首:"为了明儿那孩子?"
"不全是。"我将这些天的思考娓娓道来,"药膳之道,本就是为了济世救人。藏在深山,终究只能惠及少数人。"
"你师父若在,也会支持你的。"玄诚师兄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旧册子,"这是玄静师弟当年的笔记,里面有些药膳方子没来得及传给你。"
接过师父的笔记,我的手微微发抖。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药食同源,膳药同理。调和五味,平衡阴阳,乃养生之本。"
"观主那里..."我有些犹豫。
"观主早料到了。"玄诚师兄笑道,"他说你尘缘未了,早晚要下山。太清观永远是你的家,随时欢迎你回来。"
离开藏经阁,我去拜见了观主。老道长年近九旬,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听完我的来意,他闭目沉思片刻,忽然问道:"程远,你可知何为道?"
我恭敬回答:"道法自然,清静无为。"
"错。"观主睁开眼,目光如炬,"道在人间。饮食起居,皆是修行。你以药膳济世,何尝不是修道?"
我如醍醐灌顶,多年来对"出世"与"入世"的纠结豁然开朗。恭敬地行了大礼,我退出静室,心中已无挂碍。
回程时,我绕道去了山下的李家村。李婶是村里的老住户,多年来一直用我配的药酒缓解风湿痛。她家的小院种满了各色花草,一进门就闻到浓郁的草药香。
"程道长来啦!"李婶热情地迎出来,"上次的药酒真灵,我腿疼轻多了!"
我为她把了脉,又检查了关节情况:"这次换个方子,加些透骨草和红花,活血效果更好。"
配药时,李婶突然问:"听说您家明儿要去成都读书?"
"还没定呢。"我研磨着药材,"您听谁说的?"
"村里都传遍了。"李婶倒了杯自制的大麦茶给我,"镇上中学的王老师说的,说明儿是咱们青城山出的文曲星呢!"
我哑然失笑。儿子成绩虽好,但"文曲星"未免夸张。不过山里人朴实,对读书人总是格外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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