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浮,仿佛坠入冰冷的深海。七日的倒计时如同深渊底部传来的丧钟,每一次敲击都让灵魂震颤。就在这沉沦的边缘,一股熟悉而磅礴的力量,如同撕裂黑暗的惊雷,轰然降临!
“醉里挑灯看剑——!”
一声长吟,穿云裂石!不是怒吼,不是咆哮,而是带着金戈铁马之气的 长歌 !这声音蕴含着无匹的武道意志,更裹挟着山河壮阔的诗词意境,竟在这狂暴混乱的临时空间通道内,硬生生开辟出一方短暂的“秩序”领域!
嗡!
原本疯狂撕扯我残躯的时空乱流,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堤坝,瞬间为之一滞!一道清冷皎洁、却又蕴含着斩破万邪之锐意的 月华剑光 ,如同自九天垂落的匹练,无视了通道的狂暴,精准无比地斩在那道追袭而至、散发着湮灭气息的永寂魔念触须之上!
“梦回吹角连营!”
第二句诗诀炸响!随着这一声,那清冷月华剑光骤然一变!剑光之中,竟隐隐显化出千军万马的虚影!铁甲森森,战旗猎猎,号角声震天动地!这不是幻象,而是辛帅以无上诗词意境,引动山河之力,将自身铁血征伐的武道意志与天地浩然正气完美融合所化的 山河剑意 !
嗤——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了寒冰之上!那粘稠阴冷的魔念触须,在接触到这融合了诗词意境与山河之力的月华剑光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剧烈消融声!纯粹的湮灭之力,竟被这蕴含着人间不屈战意、山河厚重之力的剑光强行中和、驱散!永寂魔主那跨越空间传来的、充满贪婪与毁灭的意志,如同被滚烫的岩浆烫到,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闷哼,猛地缩了回去!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辛帅的吟诵并未停止,反而愈发激昂!每一句出口,都如同擂响了战鼓,引动天地共鸣!通道内,那月华山河剑光的光芒越发璀璨、凝练!剑光所指,混乱的时空乱流被强行抚平、定住!那临时通道摇摇欲坠的壁垒,竟在这诗词与剑意的双重加持下,被强行稳固下来!裂空剑的骨架停止了哀鸣,万魂幡的腐蚀之力也被暂时压制!
这不是简单的武力对抗,这是 以诗词入道,以武道显圣,言出法随,口含天宪 的绝世风采!辛弃疾,这位以笔为戈、以剑为诗的帝师,在此刻展现了他深藏于儒衫之下的、足以撼动乾坤的恐怖力量!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最后两句诗诀如同惊雷落下!那定住通道、逼退魔念的月华山河剑光并未消散,反而瞬间收敛,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速度快到超越思维极限的惊鸿!它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温柔的牵引之光,精准地环绕住我残破不堪、即将彻底崩溃的身体!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辛帅的吟诵带着一丝苍凉与决绝的余韵。就在这余韵之中,那道牵引着我的惊鸿剑光,爆发出最后的伟力!
“可怜白发生!”
最后五个字,如同叹息,又如同最后的敕令!剑光裹挟着我,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流光,以超越想象的速度,沿着那被强行稳固的临时通道,射向尽头的翠屏山!
轰!
身后,失去了辛帅力量维持的临时通道轰然崩塌,彻底湮灭在狂暴的时空乱流之中。永寂魔主那不甘的咆哮被彻底隔绝。
翠屏山,断魂崖下。
辛弃疾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立于崖边。他依旧一袭半旧的青衫,身形挺拔如松,只是两鬓的霜雪似乎又多了几分。他手中无剑,但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中,仿佛有万剑归藏,有山河沉浮,有诗词流淌。刚才那惊天动地的诗词剑意,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如同实质般的天地元气波动,昭示着方才那跨越空间的惊世一击。
他望着那道自虚空裂口中激射而出的流光,看着其中那气息奄奄、浑身浴血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但更多的是磐石般的坚定。
流光落地,光芒散去,露出了我残破的身躯。
几乎同时,一道带着草药清香、蕴含着无尽担忧与惊惶的倩影,如同乳燕投林般从山林中飞掠而出,扑到我的身边。
“天澜——!” 蔡青青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的双手甚至不敢触碰我那如同破碎瓷器般的身体。
辛弃疾一步踏出,已至近前。他没有言语,只是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凝聚着一点温润如玉、却又蕴含着磅礴生机的光芒(正是引动过九鼎山河力疗伤的精粹),轻轻点在我的眉心。
“山河有月,自当护佑英魂归乡。” 他低声说道,声音沉稳,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那指尖的光芒没入我的眉心,如同一股温暖的泉流,暂时护住了我即将彻底崩溃的识海核心,驱散着最后一丝缠绕的、属于永寂魔主的阴冷魔气。
做完这一切,辛弃疾才缓缓抬头,目光似乎穿透了葱岭的重重山峦,投向了北方那魔气滔天的葬魔渊方向。他的眼神,锐利如剑,凝重如山。
“七日…” 他低声自语,青衫在翠屏山的微风中轻轻拂动,“足够了。这人间山河,还轮不到尔等魑魅魍魉来定夺生死!”
他的身影,立于翠屏山的断魂崖上,如同定海神针,又如同一首即将谱写出最壮烈篇章的战诗,在无声地宣告着——只要辛弃疾尚在,人间,便还有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