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似乎都是真的。
筑基无望,前路断绝。
万尸盟基业虽盛,却在她筑基威压之下。
他最大的价值,似乎真的只剩下…取悦自己,换取这怪物之躯在庇护下的一隅安生?
魂印…确实是最简单、最粗暴的掌控方式。只需一念,便能彻底捏死这头潜力恐怖的深渊怪物,永绝后患。
可是…
白骨夫人面具下的红唇抿紧了。
一旦种下魂印,那便不再是“宠爱”,而是“奴役”。
一个被魂印锁死的奴仆,还会是那个心思奇巧、总能带来惊喜的“解语花”吗?
还会是那个在骸骨城上直面凌岳、智珠在握的深渊毒蛇吗?
还会…是那个让她道心泛起涟漪、感受到久违“自在”的…“小怪物”吗?
不。
魂印之下,只有顺从的傀儡。
而傀儡…是死物。
是这冰冷修仙界,最无趣的东西。
她享受的,是这头怪物披着画皮为她烹茶的熨帖,是深渊毒蛇收起獠牙侍奉左右的征服感,是明知道对方体内蕴藏着足以撕裂筑基的恐怖潜力、却依旧被她牢牢掌控于股掌之间的…养虎为患的极致刺激!
若真用魂印锁死了他…
那无异于亲手扼杀了这份独一无二的“乐趣”!
如同将一头桀骜的凶兽关进最坚固的铁笼,固然安全,却也…索然无味。
更何况…
白骨夫人狭长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致的冰冷与自信。
筑基之下,皆为蝼蚁!即便这蝼蚁异化成了怪物,拥有了撼动巨象的爪牙…他终究,还是蝼蚁!
他的命脉,他的万尸盟,他取悦自己的“价值”…哪一样,不在自己一念掌控之中?
何须用那粗鄙的魂印,污了自己的手,也…毁了这难得的“玩具”?
“呵…”
一声慵懒的轻笑,打破了死寂。
白骨夫人收回停留在历锋额前的手,指尖优雅地拂过自己面具的边缘。
“魂印?” 她声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不屑与宠溺,“本座要那等死物枷锁何用?”
她目光重新落在历锋身上,如同欣赏一件惊世骇俗、却又完全属于自己的艺术品。
“你这小怪物…”
“活着,挣扎着,为本座带来‘惊喜’…”
“便是你存在的…全部意义。”
“至于你的命…”
白骨夫人红唇微启,吐出的字眼如同冰珠落玉盘,清脆而致命:
“本座想取时,翻掌而已。”
“何须…魂印?”
暖玉案几上,紫砂壶嘴喷出白色的水汽,发出尖锐的啸音。
沸水…已成。
历锋纯黑的眼眸低垂,掩去深处那一闪而逝、冰冷到极致的幽光。
深渊毒蛇,以退为进。
主动献上的枷锁,被饲主高傲地推开。
那无形的丝线,在饲主的自信与毒蛇的隐忍下,缠绕得更紧,也…更加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