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盖头被掀开的瞬间,苏莉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哐当"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老御史气得浑身发抖,手指节发白地指着王氏:"好你个永宁侯府!竟敢...竟敢拿庶女糊弄本官!"
混乱中,苏桃突然指着王氏的裙角惊呼:"哎呀继母!您裙子上的红印子是怎么回事?莫不是给我灌药时溅上的?"这话像颗炸雷,炸得周围的窃窃私语瞬间变成了开锅的沸水。王氏下意识地捂住裙角,却忘了脸上还沾着香灰,手指一划,画出道诡异的白痕。
"本王倒是想看看,谁敢动本王的未婚妻。"
清越的咳嗽声突然从喜堂门口传来。镇北王萧策身着墨色锦袍立在那里,玄色披风上落着几片秋叶,身后跟着笑得前仰后合的皇帝和太后。皇帝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蜜饯,太后则拉着苏桃的手直拍:"好丫头!比宫里的杂耍还好看!走,跟哀家回宫吃点心去,哀家新得了西洋厨子做的奶油蛋糕!"
苏莉瘫坐在地,碎玉镯硌得她膝盖生疼。王氏指着苏桃,气得嗓子眼冒泡,最终白眼一翻晕了过去。老御史拂袖而去时,拐杖撞翻了供桌,红枣花生撒了苏桃一鞋。
回侯府的马车里,苏桃把脚翘在对面的软榻上,啃着萧策递来的糖糕直晃腿。糖霜沾了一鼻尖,像撒了把碎银子。"喂,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搞事?"她含糊不清地问,眼睛却盯着萧策袖兜里鼓起的油纸包。
萧策抽出月白帕子替她擦掉糖霜,指尖触到她鼻尖时微微一顿:"你前儿个让黑猫送纸条,说'婚礼缺个司仪,速带烧鸡围观'。"
"哦对!"苏桃恍然大悟,伸手去够他的袖兜,"我还让它告诉你带两只烧鸡,你咋只带了糖糕?"
"..."萧策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终是没忍住笑,从袖兜里掏出个油纸包。烧鸡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车厢,"本来带了,路过御膳房时被皇兄抢了一只。"
马车停在侯府门口时,永宁侯正对着满地的木板唉声叹气。那些画着王氏丑态的木板被夕阳镀上金边,"继母毒计"四个大字晃得他眼睛疼。苏桃跳下车,立刻跑到他面前,鼻尖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糖霜:"爹!女儿差点被继母害死啊!"
永宁侯看着她鼓鼓囊囊的腮帮,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想怎样?"
"我要独立小院!"苏桃竖起三根手指,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还要府里的月钱翻倍,再给我十间铺面!"
永宁侯被她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刚想反驳,却瞥见萧策站在阴影里,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天的冰。他立刻改口:"行...行吧!"
苏桃立刻破涕为笑,冲萧策比了个大大的耶。夕阳落在她发顶,把碎发染成金红色。"喂萧策,"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你说王氏醒了会不会气疯?"
萧策看着她狡黠的笑脸,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蹭到一缕调皮的碎发:"本王让人送了两斤黄连去她院里,醒了正好下火。"
"哈哈哈哈!"苏桃笑得前仰后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那十间铺面要开点心铺,你入股不?"
"入股可以,"萧策挑眉,夕阳在他眼底碎成金箔,"但本王要当最大的金主,还要每天第一批试吃。"
"成交!"苏桃伸出手,却被他轻轻握住指尖。两人相握的手落在夕阳里,暖得像块化了的麦芽糖。远处的小厮正扛着木板往库房走,嘴里哼着新编的小调:"侯府嫡女真厉害,灌药替嫁全拆穿,镇北王爷来撑腰,继母庶妹玩完咯——"
苏桃听着小调,啃完最后一口烧鸡,满意地打了个饱嗝。马车再次启动时,她扒着车窗看外面的万家灯火,突然觉得这古代生活也没那么糟。至少,有烧鸡吃,有王爷宠,还有看不完的热闹。
而此刻的王氏院里,刚醒过来的王氏正对着一碗黑黢黢的黄连汤破口大骂。汤碗摔在地上碎成八瓣,溅了伺候的小丫鬟一身。她不知道,萧策送来的两斤黄连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王爷,我又饿了,"苏桃拍了拍萧策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咱们去西市吃那家新开的烤乳猪吧?"
萧策看着她眼里的星光,终是无奈点头:"走吧,本王带你去。"马车轱辘声碾过青石板路,载着满车的烧鸡香和少女的笑声,消失在渐浓的暮色里。苏桃趴在窗边数着天上的星星,心里盘算着明天要让厨房做些什么新点心——毕竟,当务之急是先喂饱自己,才能更好地迎接下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