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专用?"面具摊老板是个敦实的中年汉子,闻言挠了挠头,"姑娘说的是哪种?"
"就那种!"苏桃踮起脚尖比划着,麻布袋险些撞到摊位上的钟馗面具,"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个包子,嘴角还要往下撇,一看就是在说‘你没事吧’的那种!"她话音刚落,糖糕突然"咯咯"笑起来,仿佛在为母亲的描述喝彩。老板琢磨了半晌,从摊子最底下翻出个歪嘴斜眼的面具,漆面还有些斑驳:"姑娘您看这个成不?昨儿个新做的,还没人买过..."
"就它了!"苏桃爽快地丢下几文铜钱,把面具扣在糖糕脸上。小丫头被逗得直拍小手,戴着面具对着萧策"啊啊"叫唤,歪歪扭扭的嘴角正好对着父亲的下巴,看得萧策无奈扶额。更离谱的是苏桃,她自己戴上老虎面具,又往萧策肩上挂了个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三人走在人群里,活像刚从戏班子逃出来的三个活宝。
行至小吃街时,糖糕突然指着一个冒着黑烟的摊子尖叫:"爹!吃!"众人望去,只见那摊子上摆着几个焦黑的面团,形状酷似被踩扁的蛤蟆,老板正扯着嗓子吆喝:"新出炉的‘黑暗料理’!吃了提神醒脑,包治百病!"
"黑暗料理?"苏桃眼睛一亮,麻布袋里的铜板叮当作响,"老板,来两个!让我家糖糕尝尝什么叫‘人间疾苦’!"萧策想拦却没拦住,眼睁睁看着苏桃把一块焦黑面团递到糖糕嘴边。小丫头张开没牙的小嘴"啊呜"就是一口,嚼了两下突然"哇"地大哭起来,把嘴里的东西全吐在萧策手心里,还对着摊子"呸呸"地吐泡泡,仿佛那面团是什么洪水猛兽。
"哈哈哈!"苏桃笑得前仰后合,指着糖糕的小花脸直乐,"老板您这手艺,比我上次用麻布袋炒的鸡蛋还难吃!我家狗都嫌弃!"老板尴尬地搓着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萧策无奈地用帕子擦着手心,却被糖糕抓住手指又啃又咬,小丫头气鼓鼓的样子,倒像是在替父亲"报仇"。
夕阳西下时,三人拎着大包小包往王府走。苏桃的老虎面具歪在一边,手里晃着转糖画得来的龙形糖丝;萧策肩上还挂着那个"吐槽面具",怀里的糖糕早已睡熟,小手里却还攥着半根从算命先生那里"顺"来的山羊胡须;最绝的是苏桃的麻布袋,不知何时塞进了个杂耍用的小飞刀,随着她的步子晃出危险的寒光。
"王爷,"苏桃突然停下脚步,摘下面具露出红扑扑的脸蛋,"你说今儿糖糕拽那算命先生胡子时,像不像我当初在侯府怼王氏的模样?"
萧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口水横流的女儿,忍不住笑了:"像,简直一模一样,都那么...不让人省心。"
"这叫‘虎母无犬女’!"苏桃得意地扬起下巴,麻布袋里的铜板声格外响亮,"等糖糕长大了,我就教她‘发疯文学’和‘吐槽十八式’,保准她比我还能怼,到时候全京城的长舌妇见了她都得绕道走!"
怀里的糖糕似乎听见了母亲的"宏图大志",吧唧了下小嘴,在睡梦中又对着萧策的脖颈吐出个晶莹的泡泡。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萧策看着身边活蹦乱跳的妻子,又看看怀里肉乎乎的女儿,突然觉得这鸡飞狗跳的"全家总动员",远比朝堂上的权谋争斗更让人安心。
或许,这带着烟火气的吵吵闹闹,才是他萧策穷尽半生所追寻的,真正的岁月静好。